远远的有人挑灯过来,两个人踩在雪上的声音都很轻。
萧承暄倚在一棵树上,单手抱着兔子,手指一下一下有些无聊的薅兔子耳朵。
等人走近了,他才百无聊赖的抬眼看去。
两个人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皆是一愣。
“赫连茗。”
清凌凌的声音入耳,跟枝上的雪一样寒。
赫连茗止步,从上到下,肆无忌惮的打量起萧承暄来。
她身边的蕊心把头垂得很低,怯怯的,不敢和萧承暄对上视线。
“是你啊。”
赫连茗撩了一下鬓发,放松下来。
她生得妩媚,一举一动都是风情。羌国公主,苍国贵妃,她一身华丽宫装穿在身上,满头珠钗玉翠,端的是高贵艳丽。
“刑部萧尚书庶子萧承暄,或者我该叫你雪皇陌千叶?”
她一点不留余地的点破萧承暄的身份,同时大剌剌的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于萧承暄眼下,就是算准了在这宫墙之内,萧承暄不敢对她动手。
“魅魔,自己送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你胆子不小。”
“唰”地一下,一道寒光刺人眼,只一霎那,白刃就抵上她细白的脖颈。
蕊心要动,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被定了身,动弹不得。
他震惊的看萧承暄,嘴唇哆嗦,面上泛白,额间冷汗直流,满眼皆是惊惧。
叛出上天庭,投身魔道,若萧承暄要杀他,赫连茗保不住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反观赫连茗,她丝毫未动,挺直腰背站在原处,下巴高抬。
“你不会。”
她说的是不会,而不是不敢。
“是吗?”
萧承暄歪头,凤眸中情绪全无,是深不见底的渊,寒凉得刺人骨。
那剑一动,直直的冲着赫连茗的命门去。
赫连茗没料到他真敢动手,一边催动功法应对,一边疾速后退。
萧承暄抱着兔子飞身而起,单手持剑,一路紧随,所过之处,剑气肆虐,白雪纷扬,花草树木尽皆枯折。
擦身而过,足尖落地,回首。
衣袂一身雪白大氅将他罩得严严实实,羽扇似的眼睫敛着,似也被凤眸中的薄凉染上了霜露,肌肤胜雪般的白,倾斜的剑尖有一滴殷红的血珠滚落在雪上,红白相映灼人眼。
赫连茗半跪在地上,手捂着脖子,血渗透指缝,染红了葱根玉指,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
她方才抬头,那剑尖就直直的抵在她的血脉上面,只消轻轻一抹,她就该没命了。
赫连茗却像是不在乎,她看着萧承暄,慢慢的绽出一抹笑意来。
“雪皇功力不减当年呢。”赫连茗笑着说,“你杀不了我的。”
萧承暄蹙眉。
赫连茗就得意起来了,她迎着萧承暄起身,手背一点点挪开萧承暄的剑,倾身靠近。
“赫连茗一介凡人,何其的无辜,杀了她,是要遭天谴的,就算是你也不能例外。”
萧承暄眉宇舒展不开了。
这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赫连茗为羌国公主,乐善好施,纯良仁慈,羌国许多人都曾受过她的恩惠,为她所救济。
她还心怀苍生,羌国受难,她心有不忍,只身出使苍国,以一人之身换羌国安然无虞,是有大功德的人。
这样的人确实无辜,也的确不该死在他的剑下。
萧承暄不确定魅魔是什么时候进赫连茗的身的。
只一点,赫连茗本身的意识还在,被魅魔囚于识海,只要她一日还活着,萧承暄就一日动不得魅魔。
他现在不过凡人之躯,若是他真身下来,那就尚有可解之法。
罢了,只要她不兴风作浪,多留她几日又何妨。
“你来这里做什么?”
赫连茗眼神闪烁。
萧承暄眼一凝,剑尖的力气重了两分。
“觊觎影信然的神魂?”
神魂,那可是顶好的东西,吞了能让她修为大涨,从前所受的旧伤沉珂都能疗愈,要说不动心,那肯定的是假的。
影信然这样纯正强大还无力阻拦、任人施为的,妖魔鬼怪谁不觊觎?
赫连茗早就计划着要夺了。
萧承暄眉眼锋利,“少打他的主意,你知道我总有办法能让你飞灰湮灭的。”
赫连茗到底是忌惮他的。
“雪皇护着的人,我当然是不敢妄动的。”
良机已失,只能再寻机会了,与萧承暄针尖对麦芒,赫连茗还不想那么去找死。
“暄暄?”
听见影信然的声音,萧承暄手一抖,握着的剑化作一道流光,顷刻就消散了。
他回头,影信然就站在那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