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云迟承认,险些气得背过气去,他伸手指着云迟,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是怎么也没料到,云迟会对禁地动手。那是太祖爷封锁的禁地,四百年来,无人敢去踏足碰触。
若是没有太祖爷打下这江山基业,没有他传位,便没有他们这一支坐享江山的后世子孙。
每一代帝王不是不好奇,只不过都压制着这好奇之心不去踏足探究,人人心中都敬重太祖爷,自然不会去闯入打扰他为自己选的安息之地。
而云迟,他却这般一把火就给毁了。
他脸色难看地咳嗽起来,一时间,咳嗽得剧烈,有止不住之势。
云迟上前一步,轻拍皇帝后背。
皇帝气急,挥手打开他的手,骂道,“你个逆子!大不孝。”
云迟见他还能骂他,这咳嗽也没什么事儿,索性便站在一旁看着他,淡声道,“父皇骂得对,儿臣是逆子,是不孝,您消消气。”
皇帝被气笑,震怒地说,“你让朕怎么消气?那是我们的祖宗,你竟然敢灭祖,你……”
他想骂云迟更狠的话,但看着他一副寡淡的模样,一时堵在嘴边,骂不出来了,他气恨地瞪着云迟,“理由!你给朕个理由!”
云迟摇头,“没有理由。”
皇帝腾地怒火更甚,“你少糊弄朕,别以为你长大了,朕治不了你了。今日若是你不说出理由,朕绝不饶你。”话落,他发狠地说,“朕就不信花颜不知道,难道你让朕去问她?”
云迟抿唇,沉默半晌,淡声道,“父皇何必非要问呢?我只告诉您,温泉宫的冰棺我派人送去后梁皇陵了,太祖爷的骨灰匣子,我暂且命人安置在了东宫,择日入葬皇陵。”话落,他看着皇帝,“难道父皇想太祖爷永世都待在温泉宫那冰棺的脚底下?您还是别问了,我只不过是做了我们历代皇室子孙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对于他这个说法显然不买账,“你是打定主意不告诉朕了?”
云迟淡淡道,“父皇只需知道,儿臣生来被您封为太子,肩上担负着江山社稷,儿臣不会做损害江山社稷的事儿就是了。至于其余的,您还是少操些心,仔细修身养性,等着抱孙子。”
皇帝一噎,气不顺地看着云迟,见他一副无论他怎么问,他都不会告诉的态度,他梗了半晌,狠狠地揉了揉眉心,泄气道,“罢了,你自小就有主意,你不说,朕也知道必有理由,朕只想知道,太祖爷的那一支暗卫,哪里去了?你焚烧了禁地,总不能将他们都毁了。”
云迟淡淡道,“去看守南楚皇陵了。”
皇帝皱眉,“南楚皇陵有人看守,用不着他们。”
云迟无所谓地说,“父皇也说了,总不能也毁了他们,他们效忠太祖爷,前去看守皇陵最好不过。”
皇帝一时没了话,狠狠地摆手,“你……你给朕滚远点儿,朕不想看见你。”
云迟转身就走,半丝不耽搁,很快就离开了皇帝的视线。
皇帝无言地看着云迟干脆地离开,前往的是御花园的方向,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找花颜了。他又气又恨又无奈,大声喊,“王德!”
王公公听见皇帝气急败坏地大喊,匆匆从远处跑来,看着脸色不善铁青一片的帝王,小心翼翼地询问,“皇上?”
皇帝深吸一口气,吩咐,“命人守好了禁地,不准让大火波及皇宫别处。”
王公公立即应声,“是,皇上放心,奴才一定让人看好了。”
皇帝又吩咐,“若是有人打探消息,就说天干物燥,不知怎地就起火了,想必是天意。”
王公公点头,“是。”
皇帝交代完,又咳嗽了两声,揉揉眉心,向帝正殿走去。
王公公连忙招呼人跟上皇帝,自己则赶紧去禁地盯着大火别波及别处。
云迟回到御花园,便见到花颜躺在树干上似乎睡着了,那个篮子还挂在早先他挂的枝干上,天不绝和安十六并排地坐在不远处的树下,百无聊赖地数蚂蚁。
云迟在不远处停住脚步,看着花颜,花叶繁盛间,她容色宁静安然,他发现,自从踏进温泉宫的禁地,她似乎又与以前不同了些,眉目间不再笼着无奈和惶然,也没有了焦躁和焦灼,更不见了沉暗和沧桑的孤寂以及被刻在灵魂深处记忆困顿的不堪以及面对他时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愁苦。
她如今,这样看来,是真真正正的安宁和坦然。
云迟看着花颜,一时间有些移不开视线。
天不绝和安十七已经平静了下来,既然魂咒已成永世无解的定论,那他们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遵照花颜所想,替她瞒住此事,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二人见云迟来了,起身对他见礼。
云迟点点头,足尖轻点,轻飘飘地落在了花颜躺着的树上,一眼所见,篮子里已经采满了满满的桂花,飘着浓郁的香气,就连她身上,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