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斩在花颜一行人来时,便察觉到暗处有不同于花家和东宫的大批暗卫跟着,但他怎么也没料到竟是历代看守南楚皇宫禁地的那一支太祖暗卫。
她在信中也未曾与他提过此事。
他讶异地看着花颜,“你如何收用了这一支太祖暗卫?”
花颜叹了口气,他早已经知晓魂咒一事,如今对他并不相瞒,便将她与云迟进入禁地以及知晓了原来魂咒是自己四百年前所下之事简单地说了。
花颜说的简单,但苏子斩听着渐渐地脸色发白,最终在她说完后,身子僵坐好久都没动。
花颜看着他,似乎看到了她哥哥听闻魂咒是她自己所下时想必也是这般模样,这世上,不想她出事儿的人太多,爱护她的人太多,但唯有云迟她不敢告诉,唯有他哥哥和苏子斩,她敢告诉,却不敢看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表情。
她看着苏子斩,他白着脸一言不发地坐了许久,她想出声劝他,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劝,她能自己看开,但面对身边亲近的人,反而无法言说。
屋中静静的,落针可闻。
花颜张开嘴又合上,再张开再合上,几次后,她轻声说,“因果轮回而已,何必难受?若没有四百年前的因,便不会有如今的果,若是当年我就那样身死魂死,便不会有这一世的我,也不会遇到你们。总归,这是赚的。”
苏子斩抬眼,看着她,许久,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花颜见他点头,但神色煞白,她叹了口气,“见你这样,我后悔告诉你了。”
苏子斩终于开口,嗓子干哑,“你没告诉云迟?”
花颜摇头,“没有,不敢告诉。”
苏子斩盯着她,“为何不告诉?一直瞒着他未见得是对他好。”
花颜轻抿了一下嘴角,将她对云迟的打算说了。
苏子斩听罢后抿唇,又是久久不语。
花颜的决定,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儿,她瞒着云迟,是不想毁了他,不想毁了南楚未来,让天不绝研制失忆药,在她离开时给他服下,她五年后身死,他忘了她,南楚江山在他的肩上,扛起千秋盛世,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吗?
身为深爱他的人,怕是宁可陪着他死,也不想忘了她吧?
云迟一直以来无论什么境地都对她不放手,可见是爱之深重。
他看着花颜,哑声又问,“真要这样决定吗?”
花颜轻声说,“我也不想这样决定,但是,我不想他陪着我死,若是一个寻常人,我恨不得拉着他一起碧落九泉,但他是云迟,生来肩上就扛着江山社稷重担,不能因为我,毁了他,毁了天下万民之安,若是让他活着痛苦一生,我更是不愿,思来想去,这样最好。”
苏子斩又沉默许久,问,“刚刚你说想尽快要个孩子,那孩子呢?将来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你生他不养他,小小年岁便没了娘,对他可公平?”
花颜咬唇,“我目前还没想过,只想要一个他和我的孩子,将来,虽我不在,也算是与他在这世上留根了。”
苏子斩忽然有些恼怒,瞪着她说,“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四百年前太祖爷想让你起死回生,都做到了,你不想再活着,对自己下了魂咒也做到了,如今,还有五年,难道就真没法子了吗?我不相信。云族之术,博大精深,我便不信没有解开魂咒的法子?”
花颜怔了怔,与苏子斩认识这么久,他从未对她发过脾气,她看着他,一时没了话。
苏子斩怒道,“永世无解又怎样?不见得真就无解了,你这么聪明,岂能轻而易举地放弃?你便这样打算好了别人的一生,你做得可对?对云迟可公平?对我们在乎你的人可公平?”
花颜抿唇,看着苏子斩苍白难看的脸色,张了张嘴,低声说,“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永世无解,还能有什么法子?”
“那就你自己给自己解开!”苏子斩震怒,“你有本事下,没本事解开吗?我认识的你,何曾这么窝囊废物连想都不敢想了?当年,你哥哥花灼,他可曾想过如今会活得好好的?这么多年,我何曾想过我会有一日不受寒症所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大把的性命和世间可以挥霍?我们都不曾想过,是你一直坚信,能让我们活着,且活得更好,如今轮到你自己,怎么就做不到了?”
花颜张了张嘴,又闭上,叹了口气,“你且息怒,我的是魂咒,岂能一样?”
苏子斩怒道,“怎么就不一样?你哥哥的是先天怪病,我的是母体寒症,你是生来魂咒,都是难解之症,有何不同?云族灵术我知之不多,但你呢?你既能给自己下魂咒,想必知之极多,不去试着想法子解,焉能知道没法子?你就这么放弃的话,以后不如你与我恩断义绝好了,我也不想再见你了。”
花颜看着苏子斩,他是难受震怒至极,她想着他说错了,他与哥哥还是不同,哥哥若是知道此事,想必难受得什么也不想对她说了,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