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候有内眷仆从数百人,所以,供词也是数百份。
有识文断字的,也有不识字的,识字的人自己写的供词,不识字的人找人写的。
云迟翻看的仔细,不想错过任何可疑不妥之处,所以,一张张慢慢地翻着。
安书离累了半日,连口水也没喝上,此时口渴的不行,见小忠子看着他,便低声说,“劳烦公公,给我一盏茶。”
小忠子见安书离一脸疲惫,连忙应了一声,给他倒了一盏茶来。
安书离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云迟看完。
安书离喝了三盏茶,过了半个时辰,云迟才看完。
看完后,他沉着脸色眉目道,“从这些供词看来,武威候府没有什么不妥可疑。”话落,他问安书离,“这些人都是你亲自审问的?你怎么看?”
安书离放下茶盏道,“武威候府一共有五百三十六人,自武威候继夫人故去后,她的贴身婢女大为伤心,哀痛欲绝,没过多少时日,便染了风寒,没挺过来,死了。如今不算失踪的公子院落里的人,这些供词看着没有任何不妥,也是我亲自审问的,才耽搁了这大半日。所以,我觉得,这些人看着没有不妥可疑之处,但那婢女的死,却算得上是一件不妥的事儿。”
云迟眯起眼睛,“那婢女叫什么名字?”
“绿翠。”安书离道,“据说继夫人待她很好,那一日继夫人自杀在苏子斩面前,她哭得很厉害,后来武威候厚葬继夫人,继夫人的丧事儿做完后,她就病了一场,没挨过去,被草席卷着埋了。”
“埋去了哪里?”云迟问。
安书离摇头,“据大管事儿说,她在继夫人死后,病了没撑过来,死的晦气,草席卷着抬出了府,说是埋了,但其实是扔去了乱葬岗。这在京城各大府邸里,死个丫鬟仆从,主家嫌晦气的,大多都是这么处理,不值一提。”
云迟点头,“距离继夫人自杀在苏子斩面前,已过去月余了吧?”
安书离颔首,“还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大婚期间,近两个月了。武威候继夫人这么多年,偏偏如今自杀了,而她的贴身婢女也死了。这中间怕是有些什么隐情。”
云迟揉揉眉心,“太子妃在半壁山遇到苏玉竹还曾问过柳芙香的事儿,是有些疑惑,本宫后来也曾问过苏子斩,好奇柳芙香为何突然想通在他面前自杀,他脸色难看,倒也没说什么。不知与今日之事,苏子斩失踪,本宫太子妃被人以假乱真劫走是否有干系。”
安书离也揉揉眉心,“背后之人对太子妃早有杀心,不知太子妃如今是否平安。”
云迟沉声道,“本宫与她感同身受,她如今尚没有性命之忧。”
安书离闻言松了一口气,“背后之人既然没立即杀了太子妃,那太子妃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性命之险,殿下保重身体。”
云迟点头,这半日,他哪怕心急如焚,也知道,越是这时候,他越要镇定。
安书离道,“背后之人的目的不难猜,通过北地之事,也能看出,是要祸乱南楚朝纲,越是如今,南楚朝纲越是要稳,不能疏忽。”
“本宫知道。”云迟抿唇,握紧了手心,“只是本宫在想,以本宫待花颜之情深,背后之人又是那么想杀她,也一直在找机会,只要杀了她,让本宫看到她的尸体,本宫也就不攻自破了,南楚江山也不攻自破了。背后之人显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为何没在得手后立即出手杀了花颜。”
安书离一怔,寻思片刻,“殿下说的是,这是为何?”
云迟沉声道,“本宫一直以来对花颜看顾得紧,生怕她出丝毫差池,也是为着这个。但没想到有人利用父皇利用苏子斩,还是钻了空子。但如今本宫没感觉丝毫不妥,那就是花颜还好好的,所以,本宫也不明白为何,难道是背后之人改了主意?不杀花颜了?不要南楚江山了?”
“有人利用皇上,利用苏子斩,今日堂而皇之地参加宫宴,谁也料不到。我与他挨得近,举杯饮酒,还言谈了些话,都没发现人不对,只隐隐觉得,他今日的酒喝的多了些。太子殿下智者千虑也有一失,也怪不得你。不过,只要杀了太子妃,就能轻而易举成事儿,为何要周折呢?的确十分奇怪。”
“也许是觉得这样做太轻易了,要折磨花颜,报北地之仇。也许是因为什么改了主意。”云迟不敢去想怎样折磨花颜,一旦想,就控制不住的心焦想毁天灭地。
安书离感受到云迟情绪波动忽然很大,住口不再言语,想着若是太子妃没怀有身孕,受些折磨也就罢了,但她怀有身孕,又是个自从怀孕就孕吐不止每日都受折磨的状态,岂能再受得住折磨?
他也不敢去想哪怕找得到人,可还能保得住孩子。
天彻底昏暗下来,屋中再无光线,小忠子不敢作声地点上宫灯,又悄悄退在一旁,心里也是担心死了。
云迟忽然伸手捂住脸,许久一动不动。
安书离从来没见过云迟这般模样,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