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
天成十五年,六月十三。
太阳已经落山很久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一轮有些残缺的“圆月”,高挂天空。月光,冷冷的照着大周皇宫外的一座大院。
大院大门崭新的牌匾上,“荣王府”三个字,显得十分䊮眼。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不适合杀人。年轻的新娘,渤海第一美女赫连春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月光,没能透过王府里的一处洞房。
洞房四周,门窗紧闭。
房内,红烛,红帐,红灯笼,红喜字,和片喜庆,一片寂静。
这是要办喜事么?为什么没有一个宾客?看起来如此喜庆的房间,却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的哀伤。
一名女子,头戴喜帕,静静地坐在床沿,不声不响,正如整个王府,都寂静得可怕,没有一点声音,更不见一个人影走动。
喜帕下,女子一脸严肃,双唇微微抖动。
婚床上,一名男子无悲无喜,仰面而卧,成一“大”字形,占满了整个婚床,完全无视床沿边坐着的新娘,既没有揭开她的红盖头,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不一会儿,男子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已经渐渐入睡。
听着男子发出的鼾声,新娘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前凸起的小峰,也随之波澜起伏着。
新娘咬了咬嘴唇,双手再次紧握了拳头,像是赌气,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伸出手来,竟自己揭开了头上的喜帕。
洞房外不远处,太监小喜子和侍女小螺跪伏在地,微微侧头,在听床根儿。
“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小喜子扭头看向侍女小螺,一脸的疑惑。
“我怎么知道。”虽然小喜子的目光清澈无比,小螺也觉得脸上一红,有些羞恼地回答,主子刚满十八岁,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呢,他知道怎么洞房么?
小喜子,今年十六岁,是大周的天成皇帝在不久前御赐给荣王爷的贴身太监。
荣王爷,就是躺在婚床上的男子,封了王爷才几天时间
小螺,今年十六岁,是在荣王爷身边长大的侍女,陪伴荣王已经十年了,也是这十年之中荣王爷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之一。
听床根儿,是宫里给太监小喜子的任务,也是王府管家墨坝给侍女小螺的任务。
“唔、唔、唔。”洞房内,突然传出有些压抑的声音,小喜子和小螺心头一紧,赶快闭嘴,侧耳倾听。
“咚,咚咚,咚咚咚。”洞房内,接着又传出几声闷响。
“怎么这么大动静?”小螺微微皱眉,眼中已噙满了泪水,“主子身体这么弱,怎么受得了?要不要向管家墨叔汇报?”
“啊,流氓!”正在小螺胡思乱想之际,洞房内又传出新娘的尖叫声。
小螺脸色一变,想要起身,冲到洞房去看个究竟。小喜子却将她轻轻拉住,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死太监,你懂什么,哼!
小螺白了小喜子一眼,开始转身,示意自己陪着小喜子“听床根儿”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自己现在要回去,向管家墨叔汇报情况了。
小喜子没有理会小螺,还意犹未尽的样子,舍不得离开。已经转身的小螺,心生厌恶,又转过身来,踢了小喜子一脚。
“嘶。”小喜子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妮子,劲儿还挺大,只得不甘愿的跟着小螺起身,离开了洞房外。
此时,洞房外面,真的没有一个人了。
洞房内,婚床上。
原来骑跨在男子身上的新娘,也已经快速起身下床。她踮着脚尖,轻轻地走向房屋门口,将耳朵贴在门窗上,听了一会儿动静,又转身回到床沿边坐下。
新娘盯着男子的脸庞,认真地看了几眼,随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哀怨自己的命运,还是同情男子的不幸。
婚床上的男子,面色苍白,若有病容。
室内,烛光如霞,照在男子的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男子五官分明,鼻子高挺,细看之下,其实相当俊美。
更让新娘觉得惊艳的,是男子厚薄适中的双唇,还有那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
那种表情,像是蒙娜丽莎般地,漾着神秘的笑容,仿佛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又像是从某种痛苦之中得到了解脱。
“你不要觉得自己无辜,也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生在帝王家呢?”新娘终于忍受不了这寂静的环境,一个人开始自言自语。
“当初,天成皇帝把我赐给你,给你冲喜,他们就应当知道,我是一个危险的女子。这一年多来,我家破国亡,受尽了磨难,但我从来也没有屈服过。”
“死,有什么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只要能为渤海国报仇雪恨,只要能让你们相互残杀,付出我这条命,又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