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阁。
听到郭怀荣郑重地拒绝，墨坝觉得有些头晕，险些摔倒。
墨门暴露了力量，郭怀荣却并不接受。
这是一支令朝廷也为之忌惮的力量，如果荣王不能容，墨坝及其追随者，最好的结果，也只能远走他乡。
“本王不同意老师的主张，是因为本王觉得，百家争吵，百花齐放，才是大周的幸事。前车之鉴，罢黜百家，独尊墨门，非墨门之福。”
听完郭怀荣的话，墨坝冷汗涔涔。
自己，还是小瞧了荣王。在自己的眼里，心里，即使看到了荣王的变化，但在思想深处，还是把如今的荣王，当作了之前只会沉迷于木工活的荣儿。
不是荣王离不开墨门，而是墨门离不开荣王。
尊卑有别，主次有分。如果自己在内心里把荣王当成了傀儡，还想着天下只能以墨门为首，很可能将墨门带上一条不归路，带来灭顶之灾。
思虑至此，墨坝再次跪了下去。
“荣王恕罪，是臣私心作祟，思虑不周，墨门只求能让世人知晓墨门的主张，至于其他，墨门不作非分之想。”
这一次，郭怀荣没有伸手去扶起墨坝。
墨门的身份既然已经公开，郭怀荣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原主之前太过懦弱，主弱仆强，就容易变生波折，对于当事双方，都没有好处。
“老师，请起。本王不接受老师的安排，是不需要老师的追随者们赴死。老师的追随者，更多的是能工巧匠，这些人，都是大周的宝贝，怎能轻言赴死？”
“至于王府中有多少人是老师培养的死士，本王也不想知道。”
“这十年，老师对于荣儿的真心，荣儿如何看不明白？荣儿对于老师，也早已是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绝无半点怀疑。”
说到动情处，郭怀荣只觉得鼻子发酸。
妈妈的吻，原主这十年，也太委屈了。作为原主的老师，墨坝真的也算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了。
“荣儿可以发誓，此生，老师不负荣儿，荣儿也必不负老师。”
郭怀荣话未说完，墨坝又跪了下去。 郭怀荣急忙上前扶住，“老师，本王只想询问一个人，小螺，是墨门的人吗？”
正要起身的墨坝，作势又要下跪，只觉得脊背上充满了凉意。
这就是帝王之家天生的权谋基因吗？不过刚刚封了荣王几天，荣儿已经开始喜怒不形于色，遇事不焦不躁，心机深沉，思虑周密。
“荣王，前几天，你习练了墨门的行气法，感觉怎么样？”墨坝感觉荣王的气色越来越好，小心地询问道。
“有血润珠，加上老师的行气法，本王觉得精神比以前好了许多。”效果很明显，郭怀荣得领情。
“那就好，那就好。”墨坝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流淌。
“你一个老男人，总是哭什么？”郭怀荣觉得墨坝也太煽情了，“你再这样哭，本王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快要死了。”
“荣儿。”
墨坝突然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老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能够承受得住。你这个样子，让我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郭怀荣敏锐地察觉到，墨坝心里有事，憋得难受。
墨坝觉得，郭怀荣的问话，就像一把钥匙，一下子就触碰到了自己这些年辛苦保守的秘密。
记忆之海，仿佛决堤了一般，再也守不住了。
“臣只知道，有一名道士曾经预言，王爷到二十岁时，必死无疑。”墨坝刚说完，又是泪如雨下。
“皇后于我墨门，有大恩。我才答应皇后，要一直守护王爷，直到王爷二十岁。这些年，我墨门，想尽了千方百计，想要恢复王爷的身体，可惜收效甚微。”墨坝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无法自拔。
郭怀荣也是心头巨震，自己刚刚重生，难道就只有两年的生命了么？管它呢，说不定自己在这个世界死了，又穿越回自己那个世界了呢。
活两年，也是赚了。
郭怀荣反过来开导墨坝：“老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不必过分难过。万一那个道士，说得不准呢。”
“准，那个道士说得很准的。圣穆皇后，就是听了那个道士的预言，才走出永安城，辅佐当时还是节度使的皇上，夺取了天下。”墨坝急忙辩解。
辩解之后，又觉得这样和郭怀荣争议，实在太过残忍，又开始闭口不言，心里万分难过。
“道士是根据什么来判决的呢？是因为我从小就身体不好么？”郭怀荣也有些好奇，自己只有两年的生命了，总得搞个明白吧。
“听皇后说，你小时候的身体，挺好的。”墨坝也觉得无法理解，“道士是根据你的生辰八字，推论出你是极阴之体、七杀之命。”
“还是死亡之子吧？”郭怀荣的前世，因为考古的原因，也学了不少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