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慢慢褪去,那男孩还在嬉皮笑脸,每一道笑声传到叶书韫耳里,都让她更添几分难堪。
她刚被接回城里的时候,大院的小孩子们也说她口音难听,说她是小叫花子,还对她羞羞脸。
叶书韫特别难过,她不是小叫花子,不会偷大家的东西吃。
可她现在不敢说话了,她怕自己的口音又被笑,小脑袋越垂越低,头上的小揪揪也跟着耷拉下来,从欢快的小白兔变成了蔫了的小白菜。
那婶子看人家一小姑娘被说成这样,也有些尴尬,拍了男孩的肩膀一把,对她努努嘴,又朝叶书韫道:“丫头,别听他乱说,不难过啊。”说着,她往后面的楼看了看,还是没见其他人的身影,带着那个男孩就回家了。
其他人见想看的人一直不见身影,想到手头还有事要做,跟着陆陆续续离开。
叶书韫则低落地回了二楼。
刚进屋,叶士兰把窗子打开通风,回头看见叶书韫空着手上来了,疑惑:“韫韫,怎么没有把娃娃拿上来呀?”
从沪市出发之前,小慧送了叶书韫一个布娃娃,叶书韫很喜欢,说要放在她的床上和她一起睡。刚才和沈锦朝把房间分好,她说要去把娃娃拿上来,跑了一趟手上还是空空的。
叶书韫没有说话,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沈锦朝走过来,凑到叶书韫脸前去看,拧着眉大叫:“韫韫,你怎么哭啦!谁欺负你,我帮你去打他!”
小家伙边说,还撸起袖子,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叶士兰闻声走来,蹲下身去看,“怎么了韫韫?是不是碰到哪儿了?”
叶书韫眼睛红红的,泪水黏在眼周,被她的手糊得脏兮兮的。
白净小脸上满是委屈,她瘪了瘪嘴,又不敢说是有人嘲笑她的口音。她给以前的妈妈说过,妈妈让她少说话,不要出去丢人就不会有人说她了。
叶书韫小声问:“妈妈,韫韫的口音是不是很难听?”
叶士兰猜到,她估计是被人嘲笑了。
还没表态,沈锦朝就怒气冲冲地开口:“才没有,韫韫的声音最好听!”他妹妹的声音又甜又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说韫韫?沈锦朝气呼呼的,“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帮你去揍他,不哭。”
叶士兰也道:“那韫韫觉得自己的口音难听吗?”
叶书韫懵了一下。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在村里的大家都这样说话,所以她也是这样说的,但是没有谁说过大家的口音不好听,还是来到城里,才被小朋友们嘲笑。
以前的妈妈也让她不要讲村里的话,那应该是……难听的吧?
她弱弱点头。
“那你会瞧不起别人的口音吗?”
摇头。
“锦朝会吗?”
沈锦朝也摇头。
叶士兰笑着摸了摸叶书韫的脑袋,“嘲笑别人口音是不礼貌的,礼貌的孩子都不会这样做。如果韫韫不喜欢现在的口音,那我以后教你说普通话。”
被他们安慰,叶书韫心里好过多了。又听叶士兰说教她说普通话,顿时阴转晴,含着泪水就笑了起来。
叶士兰又伺机叮嘱沈锦朝,“还有你,别动不动就把打人挂在嘴上。这里不是奶奶家,回头惹了事,我和你爸可帮不了你。”
“那万一别人打我呢?”
“人打你你不会跑?”
沈锦朝理直气壮道:“只有懦夫才跑!我爸说男人要顶天立地,不能随便屈服,不能懦弱。”
“行,既然你不愿屈服,那今晚也别吃我做的饭了。”
沈锦朝如遭雷击,好半晌,才小小声说:“屈服一次……也不是不行。”
叶士兰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把行李收拾好,沈耀武便回来了。
沈锦朝正把脏衣服都扔在盆里,一抬头看到大门处进来的身影,顿时瞪大眼睛。
“妈,我爸回来了!!”
叶士兰牵着叶书韫走下楼,朝沈耀武浅浅一笑,温声说:“回来了?”
沈耀武把手上提的那条鱼递给叶士兰,“拿去炖给孩子们喝,”又看看叶书韫,“这就是书韫?”
“嗯,韫韫,快叫爸爸。”
叶士兰把叶书韫推到沈耀武跟前,小姑娘仰起头,看得更清楚了些。
沈耀武属于很正统的华国人长相,国字脸,高鼻梁,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许是常年在岛上的原因,人有些黑,但很帅,个头又高,十分挺拔。
目光扫来时,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杀气,很有压迫感。
叶书韫有些怕他,但还是轻轻喊了声:“爸爸。”
小姑娘的嗓音软,仿佛冬日从树梢落下的软雪,点在人的心头。沈耀武在军营多年,身旁都是些糙汉子,头一个孩子还是个臭小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和小丫头亲近。
纠结一番,只淡淡道:“嗯。”
对叶士兰说:“上面的房间去看过了?”
“看过了,顺便整理了一下行李,锦朝和书韫就住中间那间卧室,那间大,等他们大些再分出来,左边的就当客房。说起来,这边怎么一楼不住人?”
以前在北海舰队的时候,叶士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