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里,黑泽阵本能躲开两寸,牧野作抓了个空,指尖勉强碰到衬衫倒数第二颗扣子,干脆一用力,扯了下来。
线头带着纽扣一齐脱落,衬衫领口敞开,松松垮垮地挂在黑泽阵肩上。
黑泽阵:“……”
以前喝醉也没见他扯过别人衣服啊。
黑泽阵身后不远处就是路灯,光线很暗,但也足够牧野作看清眼前的画面。
他的目光落在黑泽阵颈侧。
很干净,没有雨燕状的纹身,只有流畅的肩颈线条,赏心悦目。
他眯起眼,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扣子,忽然按着黑泽阵胳膊,借力自己走下车。
他几乎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黑泽阵身上,身残志坚踉踉跄跄地往房门走。
看他走得摇摇欲坠,黑泽阵叹口气,一把把人抱起来。
牧野作一抬手,卡着黑泽阵下巴,朝自己这边转,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黑泽阵顺从地垂眼看他。
他身上酒气正浓,眼神迷离,说话也含糊不清,一副醉意未褪的模样。
牧野作醉醺醺问:“黑泽,你为什么要叛逃啊?”
说着,他一个大动作,伸手圈住对方的脖颈,中途一不小心压到伤口,黑泽阵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那双冷绿色的眸子沉默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有那么几秒,四周静得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黑泽阵开口:“我没有叛逃。”
牧野作哼笑一声,伸手捏了捏男人颊侧的软肉:“没有叛逃?那你为什么在警视厅上班?”
“红方有什么好的,SSR全在他们那……”他嘟囔着,嘴里冒出一连串黑泽阵听不懂的名词。
“黑泽,他们已经有很多SSR了。”他说,“可我只有你。”
黑泽阵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闭了闭眼,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冲动。
牧野作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会重新为我做事吗?”当我最锋利的一把刀。
黑泽阵没回答,他撇过脸,任凭捏在下颌的手怎么用力,也不朝牧野作那边看。
他抱着牧野作,稳稳当当走上台阶,打开房门,把人放在了沙发上。
黑泽阵松了手,趁着酒醉说胡话的牧野作却不愿意松手。
他扯着对方的衣领,不依不饶:“为什么不回答,我就……一张SSR,居然还跑去红方,有像我这么惨的玩家吗……”
黑泽阵被迫弯腰俯视着牧野作,一只手试图从牧野作掌心解救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撑在沙发把手上,维持平衡。
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他忽然顿住,那双总是杀气腾腾的冷绿色眼睛里,罕见地流露出怔愣的情绪。
黑泽阵不自觉皱眉,单膝跪在地上,和牧野作平视。
他犹疑不定地缓缓开口:“在你眼里,世界是一场游戏?”
牧野作歪歪头,不明所以地反问:“不然呢?”
抵在地板的手缓缓攥紧,黑泽阵撩起眼皮,神色很平静,牧野作却莫名有种被火苗燎了一下的错觉,本能松开了手里揪着的衣领,朝沙发里缩了缩。
下一秒,黑泽阵欺身向前。
挨得太近,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吐息拂在脸颊上,那股浅淡的、清冽的松香味混杂着馥郁酒气,萦绕在鼻尖。
牧野作下意识屏住呼吸。
“牧野作,不久前你对我说,我是独立的人,有自己的生命轨迹,不该和你一起死。”
“你要我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牧野作怔怔地望着他,那双翡翠色的眸子像寂静无声的冰湖,混乱不堪的情绪被牢牢锁住,流不出分毫。
黑泽阵忽然笑了笑。
“现在我找到了,怎么你又不高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