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作继续翻看系统资料,眯了眯眼。
“有一个地方很奇怪。”他指着眼前半透明的屏幕,“主控角色六岁前的资料记载,似乎有些太冗杂了。明明年龄越小记忆越模糊,他六岁前的资料却比六岁到二十岁整整十四年时间的资料还要长一些。”
“而二十岁之后的资料就更奇怪了。”
系统没跟上他的思路:“哪里奇怪了?”
牧野作怜惜地瞥它一眼,解释:“二十岁前和二十岁后的资料,叙述方式完全改变了。”
“我们称呼背景资料为剧情回溯,一般会通过主控角色视角呈现,像日记,阅读时就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窥探他的生命。”他说,“二十岁前的资料,处处有主观色彩,但二十岁后的资料,主观存在被彻底抹杀了。”
“还记得你告诉我‘牧野作’搞砸的那些任务吗?”
系统一脸茫然。
牧野作笑笑:“内容没有问题,但叙述方式非常客观,任何玩家打开这篇资料,都不会产生任何共鸣。”
就像在某度百科浏览干瘪无趣的人物词条,几百字写尽一个人一生的悲欢离合、荣辱得失。
《乌鸦之翼》主打真实沉浸的游戏体验,不该犯这种低劣的错误。
牧野作的目光穿透半透明屏幕:“六岁前的资料比六岁后还要繁杂,说明六岁后的经历并不如意,他在刻意逃避;二十岁后的资料中主观存在被彻底抹杀,说明他很可能失去了这个时间段的记忆,只能从别人嘴里偷一点流言蜚语,拼凑出自己的生命轨迹。”
“黑泽阵处处表现出认识我的迹象,背景资料却说我们从没见过面。”他条理清晰地分析,“但假设主控角色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记忆全部被清空,那相悖之处就都解释得通了。”
系统愣住,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一片寂静中,系统迟疑开口:“可是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这对游戏取胜又没有帮助。”
“不,这很重要。”牧野作唇边勾起一个弧度,语气笃定,铁灰色眼睛里溢出胜券在握的神采,“游戏任务是触发式的,而截至目前,真正的主线任务还没有被触发。”
“风起于青萍之末。”他喟叹,“‘我’突然回国,就是波诡云谲的起点,是游戏主线开端。”
“不出意外,只要弄清我回国的目的,就能摸索到游戏主线,找到取胜方法。”
朗姆主动递出水族馆邀约,‘第三只手’也竭尽全力引他前往。
牧野作眸光晦暗,意味不明地短促冷哼一声:“这场鸿门宴,我去定了。”
他按亮手机,看一眼时间——凌晨三点三十七分,黑泽阵还没有回来。
今晚大概不会回来了。
他关上手机,扯过被子,阖眼睡觉。
……
周一,安莫瑞多水族馆开业当天。
“我已经到了。”
坐在车里,牧野作远远望见钢筋铁线缠绕铰接而成的庞然巨物,拿着手机和松田阵平通话。
“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估计都是为了看那条人鱼。”他咋舌,“真那么吸引人吗,我倒要去看看,再好看能有黑泽阵好看?”
黑泽阵就站在他身侧,闻言挪过目光,看了一眼他,眉目间流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愉悦感。
松田:“……我现在开始怀疑选择让你去探查的正确性了,你真的靠谱吗,不会进去了光顾着玩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警官先生不放心就自己来。”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被上面安排在警视厅值班,还明令禁止别人和我换班,要不是抽不开身……”
牧野作冷哼一声。
松田阵平话音一顿。他这几天和牧野作讨论线索,充分认识了对方高超的侦查能力和格外差劲的脾气,只好忙不迭顺毛哄人:“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相信你,你加油!”
“黑泽是机动队出来的,有他陪着你,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叮嘱,“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险,立刻按下那枚报警器,藏在游客中的便衣会立刻赶去你身边,围堵在水族馆外的警察也会迅速动身。”
牧野作满不在乎应了声,松田阵平立刻就听出对方在敷衍。
松田阵平沉默两秒,叹气:“牧野作,咱们只认识了两三天,但是这几天里我们一起查档案找线索,对着几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来回播放瑞文科技那一天里的监控视频,鼠标都快盘包浆了……我们也勉强算是共患难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点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希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牧野作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乎压根没听他讲话:“嗯,什么意思?”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朋友。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