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太阳彻底落山了,天色趋向朦胧。
钟未央牵着恩姐儿的小手,司徒明牵着钟未央的手,三个人走成一排。一眼看过去,恩姐儿只比钟未央的膝头高一点点,钟未央的头顶正好到了司徒明的肩膀,她的发髻帮了大忙!钟未央和司徒明脚步一致,慢慢地散着步,钟未央问:“我明天给你打点行装,你需要带上哪些东西?”
司徒明眉眼舒展,神色清闲,轻松而愉悦,答道:“几套轻便的衣裳就足矣,路上需要隐瞒身份,这点小事,我会吩咐迅风、迅雷打理。”
像在说着闲话家常,两人仿佛老夫老妻,声音并不大,大概只有彼此能听见,但是语气相当温暖,就跟手心传来的温度一样。钟未央目视着前方,轻声问:“你以前出过远门吗?”
司徒明骤然握紧了钟未央的手,低沉地答道:“去过岭南。”
远处突然冲过来一条人影,那绯色的锦衣格外显眼!丫鬟、婆子们都目不转睛地朝那边望着。
“九叔叔!九婶婶!恩姐儿!”
是序哥儿!
丫鬟、婆子们急忙行礼。
司徒明表情淡然,看了序哥儿两眼,并未说话。
钟未央侧过脸,朝司徒明看一眼,为了不冷场,她笑着问道:“序哥儿,你是准备回外院去吗?”
“是的!我刚刚陪父亲和母亲用了晚膳,正要回去。九叔叔、九婶婶,你们要去哪儿?”序哥儿摸了摸恩姐儿的头,一边对恩姐儿做着鬼脸,一边高兴地答话。
恩姐儿很高兴,笑咯咯的,眉眼弯弯,露出四颗洁白的小乳牙。
“我们出来走走,走一会儿就回去。”钟未央笑着说道,手在司徒明的手里悄悄地挣了挣,想抽出来,但是司徒明握着她的手不放。
序哥儿突然就把目光定格在了司徒明和钟未央的手上,眼睛眨了两下,显得很是惊讶,甚至表情呆愣住了,停在恩姐儿头上的手都忘了放下来。
钟未央装作没看见!脸不红、心不跳!表情相当正常。
司徒明也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并不在意序哥儿的目光,声音低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月底要出远门,去五台山,等我回来了,再带你去城外狩猎。”
序哥儿立马仰起小脸,定定地看着司徒明的眼睛,很紧张地问:“可以带我去吗?”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
司徒明语气随意地说道:“若是大哥同意,就可以。”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序哥儿激动得小脸通红,立马返身往仪景轩的方向跑,大声答道:“我去找父亲说!九叔叔,你记得等我!”
司徒明神色轻松、随意,完全没把序哥儿的话放在心上,手心温暖,不粗糙也不细腻,稳稳地牵着钟未央的手,大拇指的指腹仿若不经意状,摩挲着钟未央的右手手背,亲昵里透着习惯,仿佛呼吸一样自然。
夜色又深了些许。司徒明和钟未央带着恩姐儿往回走,脚步悠然,一边轻轻地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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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景轩内。
序哥儿满脸失望,皱起眉头,大声问道:“为什么不行?”两手已经握紧成拳,心情十分激动。
大少夫人眉目温柔,目光注视着序哥儿,劝道:“等你再大一点,娘亲就可以放心地让你出远门。”
世子司徒春平心静气地坐在桌旁喝茶,眉峰动也没动一下,面对长子的苦苦求情,他心情没有丝毫矛盾。内心的坚定,维持了他面上的平静。
序哥儿站得笔直,满身的傲气,皱紧了眉头,同时也握紧了拳头,反驳道:“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不是笼中鸟!男儿志在四方!我好不容易才遇上出远门的机会!母亲,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世子司徒春的目光朝儿子扫过来一眼,目光里透着淡淡的赞赏,但是他依然不说话,等着眼前的母子俩商量出来结果。
大少夫人暂时也被儿子的气势所折服了,她眼里带着忧虑,静静地注视着序哥儿,心内思忖着:该怎么劝?
庄嬷嬷连忙说道:“哥儿,大少夫人如今身子不好。要是你出了远门,大少夫人肯定会时时记挂着哥儿。”
序哥儿满脸失望,乌亮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大少夫人,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里已经显露出刚毅的气势,目光格外倔强。
大少夫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温柔地说道:“序哥儿,你得先跟着师傅们把本领学会了,才能去想出门历练的事,凡事都要未雨绸缪,不可鲁莽。”
序哥儿闷闷不乐,一双装满失望的眸子还在看着大少夫人,眉眼间透着倔强。
司徒春表情淡然,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两道俊逸而挺拔的剑眉里含霜带雪,不怒而威,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不容反驳地发话道:“序哥儿,不要纠缠!”掷地有声!
“是!”序哥儿垂下脑袋,闷闷地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出门去了,小小的背影里,透着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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