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央搂着恩姐儿,坐在炕上,隔着琉璃窗在看外面的飞雪。
恩姐儿笑眯眯的,露出几颗雪白的小米牙,眼睛里满是新奇的光芒。
钟未央转过头,伸手端过热牛乳的小碗,喂恩姐儿喝一口,然后端起另一个小碗,自己也喝了口热腾腾的牛乳,模样轻松,对孙嬷嬷问道:“恩姐儿在学堂里是怎样的?其他堂姐妹有亲近她的吗?”
孙嬷嬷、徐嬷嬷和赵嬷嬷正围着圆桌坐着,每个人手边摆着一杯热茶,桌子中央摆着一个果盘,装着各样咸咸甜甜的果脯。
孙嬷嬷微笑地说道:“楚姐儿会跟恩姐儿一起玩,恩姐儿和楚姐儿毕竟相处得熟悉了,奴婢一直在旁边看着,楚姐儿偶尔力气大了,奴婢会立马把她们分开。婉姐儿经常手把手地教恩姐儿写字,还有衿姐儿、鎏姐儿也和恩姐儿一起玩过。”
钟未央又问道:“昨天,为什么婉姐儿会一起回来?”
孙嬷嬷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恩姐儿在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所以婉姐儿就一路牵着恩姐儿回来了。少夫人放心,冬天里孩子身上衣裳穿得厚实,没有伤到,奴婢特意看了。”
钟未央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接着看窗外,一个人在心里琢磨着。她心想:这么说,事情是顺其自然的了,倒不像是刻意的,婉姐儿虽然耍心机,但是这人还是要慢慢观察。
徐嬷嬷和赵嬷嬷都默不作声,一起默默地喝茶,只是两人的目光都有所变化,显然也是在琢磨心思。
钟未央轻声对恩姐儿说话:“明天就是腊月了,明天腊月初一,恩姐儿要记清楚了,好好地数一数,算一算日子,等到腊月十八的时候,咱们家就可以煮腊八粥喝了!香喷喷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面,只有腊月十八这一天是吃腊八粥!”
恩姐儿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钟未央,抿了抿嘴巴,点点头。
没一会儿,清江从外面进来了,捧着两个画卷,活泼地笑道:“少夫人,这是外面刚送来的画。”
清江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袄子,罩着一件半旧的灰鼠皮褂子,脸上满是喜悦和青春的朝气。
钟未央暂时没有去管那画卷,眼睛盯着清江身上的小袄看,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小袄的袖子上的一圈缠枝蔷薇,看了一小会儿,笑着问道:“清江,你的小袄是谁做的?”
清江听见这么一问,心情还稍有点忐忑,愣了一下,老实回答道:“是看门的邓五婆子帮着做的,奴婢出了工钱给她,我出衣料和针线,她出手工,一件小袄十四文钱,两件二十八文。”
钟未央的眸子清亮亮的,笑着说道:“袖口的花很精致!我也很喜欢!你去把她叫过来,我想看看她的手艺。”
清江松了一口气,眼睛里绽放出喜色来,连忙答应:“奴婢这就去叫她来。”说完,她立马就转身跑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赵嬷嬷眼睛一看,眉毛一皱,立马起身跟出去了,趁着清江还没有走远,赵嬷嬷低声地教训她:“怎么又毛毛糙糙的?我说过多少次了,少夫人有身孕在身,平蒙院里的大小丫鬟和婆子一律不准跑动,走路一定要稳当!下次一定要记牢了!”
“是!嬷嬷!”清江的声音充满了胆怯和恭敬。
低低的训斥声传进钟未央的耳朵里,钟未央莞尔一笑,没有理会。她一向不干涉赵嬷嬷教导丫鬟的事,因为那是赵嬷嬷的主要工作。
可能是因为赵嬷嬷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与平时大不一样,所以恩姐儿好奇地盯着门帘看,模样愣住了,显然她也正在认真地听。
“赵嬷嬷在教导清江做事,只是一件小事,恩姐儿不要担心。”钟未央低下头看着恩姐儿。
恩姐儿果然不发呆了,伸着小手去端牛乳的碗。
钟未央让秋香把桌上的画拿过来,展开来看,只见一幅是“年年有余”,画着绿油油、圆滚滚的荷叶,一个胖娃娃抱着一尾红色鲤鱼;另一幅是“南极仙翁”,画着拄杖的南极仙翁,还有大大的寿桃和云纹。只是普通的画。
“把剪刀和尺子拿过来!”钟未央吩咐道:“还有,把我的眉笔磨一磨,递给我。”
把工具拿到手里之后,钟未央比一比、量一量,先用眉笔在画的背面画线,横竖交错,画出许多小方格,又在每个小方格里做记号,写好“壹贰叁肆”,然后就开始剪,动作相当干脆、麻利。
徐嬷嬷和孙嬷嬷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很是惊讶,又不敢出声,她们以为钟未央是心情不好,所以在找事出气!她们以前也见过这样的主子,心里一不高兴了,就爱摔东西、剪衣裳,但是剪画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见。她们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心,怕钟未央动胎气。
恩姐儿被孙嬷嬷抱到了一边,因为钟未央怕恩姐儿的小手乱动,担心会不小心用剪刀碰到恩姐儿。
一小会儿工夫罢了,钟未央就把那幅年年有余的画给剪成了几十个小方块,她又吩咐道:“如许,去拿一个小布袋来,把这些碎片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