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还没亮,屋外就传来母亲做早饭的声音。
为了补贴家用,母亲在矿上找了个洗衣服的活,从早忙到晚,一个月二十块钱,挣得少不说,寒冬腊月的天,在凉水里洗衣服,对身体也不好,母亲也因此落下个风湿的病根,每逢阴天下雨,难受到不行。
林启风揉揉眼爬了起来,帮着母亲做起了早饭。
吃过早饭,天才刚蒙蒙亮,等母亲走后,林启风才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
自行车又破又旧,骑起来哐当乱响,可在此时的农村,能有辆自行车已经很不错了,这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物件。
林启风记忆中,这辆自行车还要服役好多年才能光荣退休,结束它的使命,在这之前,它一直是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
就这破车,中间还丢过一次,心疼的二哥中午饭都没吃下,下午想着去旧货市场再淘一辆,好巧不巧,刚进市场,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这辆破车,偷车的人倒也干脆,认出了正主,拍拍屁股直接走了,二哥也没追究,这种破车都偷的人,也是惨的不行,逼得紧了,指不定干出啥事呢!
腊月的天,寒风正紧,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难受,路面上堆着还没融化的积雪,林启风缩着脖子,骑在自行车上艰难前行。
刚到村口矿上,就见一溜的卡车,在矿门口排着队等着拉煤,一辆接一辆排出老远,一眼望不见头。
林启风骑着车,从卡车旁边穿过,不紧不慢的骑着。
这速度是他刚才试验出来的,骑得快了,风冲的很,太冷,骑得慢了又太累,这速度正好。
一阵风吹过,卷起漫天尘土与煤灰,呛得他灰头土脸一阵咳嗽,脚下顿时快了许多,哪里还管他冷与不冷。
县城离家不算太远,十几里地的路,半小时也就到了。
林启风刚进县城,一条大河直接映入眼帘,河水从城中穿过,将县城一分为二,一座大桥将两岸连接。
河水是由许多眼泉水汇聚而成,冬天也不结冰,现在的污染还不严重,河水清澈见底,在省内也是一景。
时间虽然还早,河堤两岸却已经热闹起来。
卖菜、卖早点的小商贩,早就沿着河堤摆好了摊,叫卖开来。
骑车从桥上经过的时候,向河里瞟了几眼,就见到几个老大爷穿着裤衩正在河里冬泳。
林启风暗暗咂舌,这寒冬腊月的,也不怕冻坏了身子,裤衩被水泡的发涨,也幸好大爷上了年纪体力跟不上,要不然游得快了裤衩都跟不上老大爷的速度。
林启风默默地给老大爷投去一个敬佩的目光,骑着车开始在县城里乱逛。
此时的县城还没有发展起来,总共就那么几条街,不一会就把县城转了个遍。
灌了半天冷风,却是一无所获,林启风失落的蹲在路边。
也是他倒霉。
一辆卡车从他面前驶过,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事发突然,林启风躲都没时间躲,被呛了个正着,张嘴刚想骂,第二辆车就紧接着驶过,衔接的恰到好处,然后是第三辆、第四辆、一直到第七辆,才没再有车经过。
林启风黑着脸,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尾气熏得,大概二者都有,张着的嘴都忘了合上,呼吸间,似乎还有尾气吐出。
转身看了一眼,确认再没有车之后,这才痛痛快快的骂了出来:“你特么怎么开车的……”
最后那辆车晃了两下,停了下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车上下来,黑黝黝的看着就不好惹,林启风愣是没敢将剩下的话说完。
汉子皱着眉头,打开车前盖,顿时冒出一股白烟,汉子脸一黑,嘴里嘟嘟囔囔就骂了起来:“他娘的,上个月刚修过,怎么又坏了。”
“老洪,怎么了这是?”。先前经过的车也都停了下来,六个人有前有后前来询问情况。
“别提了,车又坏了,真晦气。”老洪骂道。
“你这车上个月不是刚修过吗?咋地,这东西还跟女的一样,每个月来那么一次吗?”有人调侃道。
“别瞎说,估计是被坑了,修配厂名字还记得不,跟大伙说一下,都长个心眼,以后别再被坑了。”眼看汉子要急,又有人出声道。
这人名叫韩叶,大概四十多岁,身体结实,相貌普通,看着挺稳重,话说出口,老洪便没与那人争吵,倒是有几分威信。
“咋不记得,等这次回去我就砸了那家黑店。”老洪恶狠狠道。
“行了,把你能耐的,先看看车是哪出了问题,我们自己能修不,要是修不好就得进修配厂,那就麻烦了。”韩叶道。
几人点点头,围在车前,开始检修起来。
林启风看着前面不远处几人围着车打转,自己也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车是黄河jn150,1960年四月试制成功,是新中国第一辆重型卡车,载重量八吨。
说是八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