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令营被胡鹏围堵,他在那次通话里,最后一次劝诫宋那样。
“放我走,好好想清楚,不要再任何人当成你的玩具。”
显然,修比宋的思深沉多了。
他没有一点被揭穿了本质的恼羞成怒或神色失控,反而拧起眉,满脸失落。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就这么看我的吗?”
修的声音逐渐带了质问,增添了无形的压迫。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当初你头也不回地丢下了我,忘记了我们的一切,独自来到家,过了那么优渥的生活。”
“你想过我吗?”
修问。
“你知我哮喘作的时候有多难受吗?我的病需要大量的药物和长期治疗,这些都要耗费大笔的金钱。本来家以承担这些费用,我却只能待在柳家,根本没办法回到原本属于我的家庭。而我本人就这样以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份,被生生耽搁了这么多年!”
说到最后,修尾音颤,近乎失态,像从小积压了这么久的委屈,统统爆了出来。
他赤红着双目,问薄溪云。
“你在家当着小少爷幸福地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想过我吗?”
修这话,直接戳破了两人之间最大的矛盾。
对这种命运玩笑似的造化弄人,即使再冷静的人身处其,都很难无动于衷。
毕竟这不只简单的几句描述,而真真切切生了的现实。
整整余年的身份错换。
修真正的,被耽搁了的那个人。
修的胸膛急剧起伏着,面色哀痛,仿佛在逼问薄溪云的同时,他也在受着同样的锥之痛。
许久,他才终于稍稍平复了下来,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
“我不怪你,哥。”
他还很轻地,对着薄溪云笑了一下,像就此消解了一切过去的旧债。
“只要你和我一起,我不介怀过去的事。”
“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
薄溪云沉默地捏着自己的指尖。
他确了。
修真的在pua他。
从刚刚说薄溪云害得易钟深那么辛苦,到现在责备他这个假儿子让修无法回到自己的家。
方方面面,各种过错,明暗指责。
一点一点地人的自信踩进泥里。
然后再大度地表明原谅,暗示他,像他这样的人,只有自己才不计较,予以接纳。
薄溪云低低吸了一口气。
他给过修机了。
对方却变本加厉。
“你没能回到家,不我的原因。”
换做真被打击到的人,或许的确很难直接说出这句话。
似乎不去责怪自己,也需要足够的勇气。
哪怕不像修和薄溪云这样真假身份的复杂关系,很多人在接受到旁人的指责时,也能忍不住对自己生出怀疑。
即使不单自己的错,
薄溪云不。
他从不被别人影响绪,他如此自律,清楚地认识自己。
“你的病,也和我没有关系。”
“这么多年,柳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他们当初因为疼女儿才和格磊决裂,坚决不肯给出孩子。对你的治疗,也从来都尽尽力。”
薄溪云拒绝了修的偷换概念。
即使修这些年因为没能回到家而失去了什么,那也不薄溪云的过错。
“而且,一个多月前,格磊这么突然地现了自己亲儿子的消息——修,这件事难和你没有关系吗?”
薄溪云说。
“如果不你说自己气管不舒服,执意要去外省治疗,不肯留在市内。柳家又怎么在出省的时候被格磊现?”
他一针见血。
“你自己想回家,想追求更优渥的生活,就不要过错推到我的身了。”
修温和的面色终于冷了下来。
他勾唇笑了一下——这次的笑倒像修真正的笑了,带着逼人的冷意。
“你怎么知的?”
“猜的。”
薄溪云平淡地看着他,说。
“因为你和宋也没什么两样。”
当初宋也被薄溪云直接拆穿了他那一直念念,想要做大伯儿子的隐秘念头。
只这种说法,对于自视甚高的修来说,已经近似于羞辱。
他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
半晌,修才低笑一声:“那个傻逼怎么配和我比。”
“我和他不一样,哥。”修的面色重新温和起来,说,“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而家,我的。”
正说着,修掌的手机振了一下,他扫了一眼,眼底笑意更深。
“哦,现在易老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