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深秋的青竹山。
秋风阵阵落叶凋,夜时檐上细雨敲。
老街旧巷余家老宅里,看着年纪不过十四五岁身穿单衣的瘦削少年站在房前搬来梯子,腋下夹着一捆稻草几块竹板爬上屋顶,这不是小镇的特殊习俗,年久失修老屋的木墙比少年的单衣还要薄,搁在平常还好,只要一到秋天,夜里青竹山上吹下来的秋风会打透薄薄的木板墙吹在少年身上。
给屋顶填了些稻草钉了些竹板,都弄的差不多后少年抱起梯子离开。
整条巷子就只有少年一户人家显得极冷清,走出巷子再穿过老街,少年在一家包子铺档口停下。
少年刚要开口叫门就听屋里胖婶儿尖嗓门的唠叨,“长生那孩子可怜,那条巷子别说他一个半大孩子了,让你去睡一宿我看你也未必敢,咱们这些邻里街坊的能帮一些就多帮一些,孩子还小。”最后一句的叹气就连站在门外的少年也听的一清二楚。
“我也没说不帮,今天我还看见看长生去做工时还穿着单衣。”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你比谁都心热就是嘴上笨的厉害,这不是还知道惦记着长生呢?”胖婶出言讥讽着。
少年听着胖婶儿的话还在犹豫要不要等一会儿再来,少年犹豫的时候胖婶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了站在街上的少年急忙将少年拉进屋里,“你这傻孩子,外头那么冷你怎么不进屋啊?”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本就冻得麻木的脸颊黑中透红,让笑变得比哭还难看,“我是来还梯子的,谢谢胖婶儿。”少年不善言辞,两句话显得很是拘谨。
少年说完就要离开,屋里又走出一与胖婶儿年纪相仿的汉子,汉子双手沾着面粉在围裙上擦着,“长生啊,晚上就在这吃一口,家里的饭菜做的多了些。”
胖婶儿看了一眼自家男人笑道:“平日里叫你出来帮我忙活忙活愣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啊’字来,今儿是怎么了?”
“长生这孩子看起来亲近些。”汉子擦净了双手拿起茶杯重重饮了一大口又不再言语,胖婶儿恨铁不成钢的戳着汉子的胸口,“一说你就跟我俩装傻,赶紧去锅里盛菜长生今晚在这吃。”
胖婶儿不等长生拒绝随手从店子里拿过一件衣服披在长生身上,“长生啊,狗蛋这孩子不知道去哪儿耍了,你替婶子把他接回来,要不然婶子怕他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长生哦了一声走出包子铺稀里糊涂的就被两夫妻一唱一和的留在包子铺吃晚饭,长生知道若是不亲自送狗蛋回来,以那小子的性格真会玩到三更半夜,若是送回来肯定又要落胖婶一个人情,长生看着披在身上略短一些的衣服摇了摇头。
长生沿着老街往南走,镇子南边离山远日头足,那里建有一座晒谷场,眼下刚过秋收镇上的小孩大多都在晒谷场捡谷子。
很多年前余长生也去晒谷场捡谷子,那天余长生捡了半包裹的谷子正要回家时被三个同龄的孩子挡住去路,为首的孩子指着余长生的鼻子质问道:“你家有田地嘛?你就来捡谷子,我们家的谷子在这里晒我们才能过来捡一些掉在地上的。”那孩子说着伸手比划了一圈,余长生当然不肯将见到的谷子拱手相让双方大打出手。
想起往事的余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余长生想起从前那个黑黑的瘦瘦的自己是怎么一点一点熬过来的?
还没到晒谷场余长生就听见那边有孩子叫骂的声音,余长生怕狗蛋在其中有什么闪失步子也加快了几分。
不出余长生所料正是狗蛋。
晒谷场外余长生没有贸然进去,二牛和狗蛋在地上扭打,柳丫蛋在一边拽着二牛的小辫子,余长生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分开两人,也顺手把柳丫蛋从二牛背上拽下来,二牛看清来人是余长生后依旧不依不饶的叫骂,“狗蛋就凭你的熊样子还想英雄救美?你要是不服气咱们俩接着较量。”
狗蛋躲在余长生身后又把柳丫蛋挡在自己身后,从余长生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说道:“傻二牛你不会真以为我怕你吧?我是怕打的你哭着去找你娘告状。”
从小就受胖婶儿泼辣性子的熏陶,狗蛋的嘴皮子功夫在这群孩子里也是屈指可数的,要是有人拦着非要骂道对方无力反驳为止,余长生不爱和这群人打交道挥手打断狗蛋的叫骂,“你娘喊你回家吃饭呢,今日就偃旗息鼓收了神通罢。”
狗蛋抬着脑袋看着余长生,“长生哥你放心吧,二牛嘴笨和我爹有的拼,我今天非要骂他个半死不可!”
纵是余长生忍俊不禁也绷不住脸上露出的笑意,“罢了罢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也不想在丫蛋面前丢了风度吧?”
狗蛋回头看着丫蛋又转过头看着余长生,重重的点了点头,见狗蛋同意,余长生领着狗蛋和丫蛋转身就走,临走时狗蛋迈着四方步双手堵着耳朵口中念念有词,“听不见听不见,傻二牛骂的都听不见。”
二牛眼看着自己从娘那里学的几句压箱底的话狗蛋都没听见,急得二牛蹲在地上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