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吃过了饭取出自己闲暇之余编的竹篮,细心地擦拭一遍,晾干后长生拿着竹篮从米缸里舀了些米,余长生端起竹篮敦实,又抓了两把米竹篮有些装不下了才停手,长生拎起竹篮走出老宅。
经老街一直往北走有一棵百年银杏枝繁叶茂,银杏树对面有家裁缝铺,是青竹镇老马家的行当,老马头死了后便是马老太婆当着家,裁缝铺里只有马婆子和她儿子马平和今年春天才过门的儿媳,马婆子对余长生颇为照看。
这些年余长生仅有的几件冬衣都是马婆子亲手缝的,马婆子新过门的儿媳却不是善茬儿,尤其腹部日渐隆起后,更是敢和婆婆当面叫板,“作甚?拿我马家的东西去周济别人?”余长生平日里往裁缝铺里送些东西时若见到这位马大嫂都是绕着走的。
余长生今日也是只将竹篮放在裁缝铺门旁,敲响门后飞快地逃走躲在银杏树后,裁缝铺的门被打开,一个比余长生年长几岁的年轻人打开门却没看见谁敲门,低头看见盛满米的竹篮,余长生听见开门声偷偷探出小半个脑袋瞄着裁缝铺子。
开门的马平也看见了余长生,马平正欲开口出声,余长生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马平立即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又将竹篮提起往余长生这边送,余长生摆了摆手转身跑了,马平看着余长生的动作咧着嘴巴摇着头笑了。
一溜烟逃回旧巷的余长生在心头盘算着,“再发三日的工钱给徐大娘盛一篮去,再去山上给胖婶家挖些野菜。”
“过了年,是十五岁还是十六岁来着?”余长生自己也记不大清楚,自己总是受人家的恩惠也不是那回事。
老宅的小院凄惨景象,老余临死的时候余长生当空了老宅给老余抓药,转眼秋黄,院里只剩的一颗枣树掉光了叶子,惨败景象更甚,更深。
星斗漫天明月璀璨,荒枯的小院儿,满是心事的少年,凛冽秋风少年却不觉冷,摊开手心,有裂开的口子也有愈合后留下的伤疤,看起来不像十四五岁少年的手。
马平的媳妇看马平拎着一竹篮粮米回来,向来泼辣的妇人露出平日里少见的困惑神色,谁会平白无故送米来却不进屋?
正在赶工的马婆子“嘿”了一声,“这小子还是这个样儿,不肯白受人家好处。”
马平看见媳妇蹙着眉眼盯着竹篮,眼里闪着疑惑,马平瞧见后开口说道:“你刚到镇上不久,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也还没跟你说起长生。”马平拉着媳妇儿的手,扶着她坐下后,轻将额头碎发拨开又轻抚她的手,细细说起少年的身世。
马氏家在青竹山最外面的小镇上从未未经历过,只是听丈夫说起便觉少年的日子寸步难行,“小小年纪自己吃饱已是难事,还要想着人情一事,着实难为,何不将米还他?”
马平说道:“长生小我几岁,我对他还算了解,他不喜亏欠别人许多,更不喜别人施舍,因此才未与你细说。”
马氏有些气恼的看着丈夫,马平急忙解释,“谁会将他的苦日子拿出来谈?镇上的人都不会在背后谈论长生。”
马婆子开口,“莫要再说了,训斥媳妇作甚?儿媳她心肠是向着你的,若不然平白无故的替你里里外外的操持这个家?”
马氏攥着丈夫的手,用着细小的声音说道:“这里真好!”
每日往返十几里山路的余长生此刻已在梦中游,并不知往日泼辣彪悍的马大嫂一去不返,只剩被下一竹篮米打通了芥蒂的马氏妇人。
小镇还在梦中,余长生关上宅门,扶正斗笠踏入青竹山深秋的幕幕秋雨中,今日便是老石匠“请神入庙”的日子,余长生折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杖走在泥泞的山路上,残月一弯渐渐隐入天边,少年借着淡淡的月色往镇子外走。
今日之后石场封闭,石场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们比余长生更早到,没有人埋怨这场秋雨来的不是时候,陆续的还有人赶到石场,赶上“请神入庙”上香,村民们请青竹山祖师保佑来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石场里挤满了人,余长生站在石场西边的山上远远的看着,老石匠今天换了身衣服,一身洗的褪色发皱青色长袍,灰白的头发盘成发髻,右手拿着铜铃左手拿着黄纸,每走三步就用黄纸拍一下铃铛,漏气鼓跟在师父后面赤膊扛幡,那幡压的漏气鼓脸色涨红每一步都极为吃力。
余长生还在愣神的时候一声震鼓响,随后鼓声如雨点般劈里啪啦的砸下,那尊神像的底座架上木杠被十几名汉子抬了出来。
余长生离得太远,只能看见老石匠停了下来,随后手中黄纸化作黄莺飞上天去。
老石匠从青衫袖子里抽出第二张黄纸继续朝前走,流风县山神庙选址就在石场不远处,石场采石便是为了建立这座庙,老石匠领着路朝山神庙走去,众村民跟随在神像后低头走着。
送神的队伍的壮观是余长生没见过的阵仗,神像都快进入山神庙了队伍的末尾还在石场里。
余长生爬山跟行了一段距离远远的能在山上看见山神观里,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