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反贼,可见攻守之势异也。荣姝微笑,十分谦和:“这一切都多亏了国相。”
林杪并不居功,反而递上文书,荣姝一看,诧异道:“国相自请出战?”
“请陛下成全。”
荣姝又看了看文书,上面寥寥几行文字,写得很简略。“王叔准备怎么用兵?”
林杪不意她有此一问,但想一想,她大约还对西北那场惨败耿耿于怀,于是反问回去:“陛下对此又有何见解?”
荣姝命魏全胜铺开舆图,指指战区形势:“朕以为如当年韩信,背水一战,甚妙。”
林杪没有答话,背水一战成果卓著,青史留名,然而其他效仿背水一战的,都死的很惨。但荣姝随即拿出了一份作战方案,“韩信当年背水一战,关键不在背水而在敌后发起奇袭。请王叔看看,可行的通。”
君王用的绢布又滑又凉,林杪颇有些意外,他伸手去接,两人手指不可避免的接触,手一抖,绢布差点滑落地上。
“王叔怎么一惊一乍?”
“臣……是欣慰。”林杪看着荣姝娟秀的字迹,神色复杂,她条分缕析,胆大心思,用兵之处备述周详,较之两年前,进步可谓大矣。做为半师,他心里忽然涌起后生可畏的感受。
荣姝雀跃:“王叔能认可真是太好了,那朕要御驾亲征!”
林杪的反对脱口而出,“陛下万金之体,万万不可。战场险恶,又舟车劳顿,千里辗转,若生不测,臣如何与先皇交代?”
荣姝挑眉:“王叔是在担心我吗?”
林杪听而不闻,坚持道:“还是臣去,陛下需要坐镇中央。”
有些话不必明说,二人都知道,林杪此刻真要离开,
少说也得半年,这是女皇收权理政的大好机会。这个林杪不会想不到。
难道他有意渐渐移交权力跟荣姝和解,还是与朝堂纵横捭阖相比,他更喜欢策马扬鞭决胜千里?国相不是小孩子,不会由着喜好做事。
荣姝不知他这话是真心还是试探——借刀国相铲除诸侯,是荣姝一开始的规划,但权术的真谛是制衡,没了诸侯,国相真就独大。
荣姝笑道:“朝政大事还都依赖国相,朕若是万金之体,那国相也有千金之重,国相还是留在京城陪着朕吧,出征之事,朕另有人选。”
林杪垂眸,一丝失落一闪而过。这让荣姝颇为稀罕。在她面前他素来是强势的。
也许他今日猜到了自己不答应,但没打算跟她争?荣姝轻轻摸了摸下巴,这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兆头,国相不跟她斤斤计较,说明可能在背地里搞大的,甚至跟诸侯达成了某些协议也不一定。
“陛下准备再派陈禹山吧?”
提拔他人,分散靖安王在军中的权威,两人都不说,但也心照不宣。荣姝知道为了解决诸侯的问题,他悉心谋划了多年,临门一脚,不能亲自夺胜,着实遗憾。
“王叔若有人选推荐,也可以考虑。”
荣姝捉摸了一下他会推举谁,西北战败以后,不得不再次议和,当时的议和官乃是林杪指定的礼部侍郎,年纪不大一表人才,却也才敢卓越,不卑不亢。当初战败之际议和,众人畏惧,不肯出塞,倒是他不辱使命。这么看来,国相也着实为大周调*教了不少人才。
如果林杪再保举他一次,他定然知恩图报当林杪的心腹——这么得用的人,她得想个办法抢过来。
荣姝一瞬间脑子里转了三个弯儿,但林杪沉默了片刻,却起身告辞。
动作一如既往地风神潇洒,神情一如既往地端严矜傲。
荣姝看不出他心情是否不快。
总不至于为她的长进窃喜吧?
她一时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当你气壮山河想开一局,对手却下线了,便会有这中难言的憋屈。
她趴在桌案上怔怔出神,直到箱子里传来异响,才想到自己还藏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