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头脑清醒,荣姝寸步不让。
方才的旖旎氛围一扫而空,荣姝心道这人好生无趣,而他索性翻过身假装睡觉,荣姝伸手,细细的指头顺着他脊梁骨一路划上去。“王叔,你在怕什么。”
怕……最近他接连做噩梦,回到二十年前诏狱。最难熬滋味,不是死亡,而是主动权彻底丧失,徒然等别人宣判……
恰好内侍端了饭菜躬身请见,是荣姝特意挑了御膳房做的,又快马送过来。揭开食盒,是醋溜的小白菜还有一道绿豆薏米汤,放了些薄荷和金银花。东西不算稀奇,难得是有这个情意。先皇当年再信重他,也没用心到这个份上。
荣姝自觉十分礼贤下士,委曲求全,若是换成男人,那她也是妥妥的“潘驴邓小闲”!
她欣欣然亲自摆好了碗筷,又哄他起来:“我听太医说了,王叔是一直贪凉,极寒成邪,伤着脾胃了关键低烧不退,损伤身体本源,遗患无穷,还是喝点热汤吧。”
她这么乖巧,林杪反而不知如何应对,大男人家太矫情自己也要羞死。索性强打精神,自己执了勺子,先给荣姝装了一碗,随后给自己装了小半碗。荣姝皱眉,他主动解释昨日喝了两杯冰镇的酒,胃脘一直不大舒服,昨夜闷着痛,今早上起来还泛酸,“陛下自便就好,务必尽欢。”
权势是男人最好的妆点,不少男人身居高位时显得魅力非凡,一旦落马,全都平平无奇。但林杪毕竟还是不同,虽然病损但风骨犹在,颓然之中显出病态的美来。他伶仃的下巴微微一点:“陛下可要来一杯?”
声音恹恹,带点勾人的尾缀,荣姝心头一跳,慨然长叹,这种人果然还是接进宫来看着比较放心。
“不喝了
,省得引你犯瘾。”
她说着眼睛却往酒樽上瞟,林杪会意,斟了一口给她:“难为陛下大热天跑一趟,就当消暑了。”
说起来,从小到大,他都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的地方不自觉的纵容她——只是他不极喜欢她蹭太子的课,非女子事也。
可她还是得逞了……
荣姝兴奋,红唇水润,星眼闪亮,“果然还是王叔疼我。”
林杪立即懊恼,今日这场合,显然不是无关紧要,更不该纵容。他严肃的道:“陛下长大了,是个成熟的女子了。如果再恣意妄为,可能会吃亏。”
荣姝诧异的眨了眨眼,林杪忽然出手,擒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反剪按在了自己榻上,他刚躺过的地方。
他用了点力气,荣姝动弹不得,她勾过头盯着他:“王叔何故犯上?”
林杪摇头:“臣是在教育陛下。”
他松开手,她坐起来,他整了整袖子,她顺了顺头发。
“陛下该知道厉害了,从来不存在什么女人占男人便宜。男人心性大多卑劣,那些自诩很会撩拨别人的女孩子,往往是自己轻易被人吃占了!”
荣姝动了动胳膊,端正了脸色,一本正经的道:“王叔错了,我从不撩拨别人,我只撩拨王叔,王叔乃自己人。或者,早晚是我的人。”
她又笑,仿佛春风要融化冰川,唤起一地花开,浩浩荡荡志在必得。她油盐不进,他徒然哀叹,骨骼都酥软,仿佛醉死在这春天里。
“王叔,我好看吗?”她又问。
“陛下是臣见过最富有魅力的女子,聪颖坚韧,才能不可限量。”
荣姝嘴角欣然翘起。
夏天的鲛纱影子薄而清透,挂一挂,聊胜于无,欲盖弥彰,纱帘后,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亭亭而立,幽灵一般。
荣姝察觉到了,嘴角的笑容立即变得深沉而刻薄。
林杪惊愕,脊背生寒,“臣马上去处理。”
荣姝发力,坐在了他腰上,肋骨靠下一点位置,压住了,人便动弹不得。
“王叔不要轻举妄动”女皇尖冷的指甲轻轻抚过他的咽喉,“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王叔可愿与朕欢好?”
林杪咬牙,按住了她游移的爪子,压低了声音:“敏佳郡主还在外面看着呢。”
荣姝却笑,“你慌什么,朕恩赐她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