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陆家大宅里,只觉得四面都是看不着的敌人,这地方呆不得了,早走早清净。成本已经沉没,再拖也没有意义。
——但是,报复起来就方便多了。
金桂风摇,宝鼎香暖,平远侯夫人的内室一如既往的富丽清贵。不仅有青瓷兰花彩绣屏风,还有书画古玉等风雅摆件。不过大家戏称“缺什么便要显摆什么”,所以这出身商户的贵夫人努力想表现的底蕴深厚有品位,但还是要被大家笑话“附庸风雅”“堆砌浮华”。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她从一只上了锁的柜子里摸出几张纸来揣进袖子里,沿着京城转了一圈,把东西送进了京城几个御史家里。
很快,京城就炸锅了。
陆家这种百年世家,扛过了五代而衰,也滋生出不少问题,前几年的户部亏空刚填好,现在又爆出来几桩大事,陆家一个附庸风雅的叔公抢占一个落魄书生的古琴,两个太太在外头放高利贷,一个小爷在老太爷孝期的时候,不仅不安心守孝还听戏,把小戏子的肚子都搞大了,只得偷偷纳妾……
陆家一时间四处着火。
陆清远终于和离成功,结果红袖添香琴瑟相和的日子还没过上一夜,就忙得四处抓挠,天天走关系花钱平事。
他隐隐猜到这是有人估计搞他们陆家,不然不会咬这么紧,结果家里的火没扑灭,他自己反倒被烧着了。
原来有人参他一本,说他借用职务之便,谋取暴利,当年他带兵南下平乱的时候,朝廷拨给了他不少钱粮,他在满足军需之后,把剩下部分投入市场。官匪对峙,百姓恐慌,所以疯狂囤货,物价飞涨,他借此机会大捞一笔,足有
二三十万。
其实这种做法也算常例,只要仗打赢了,皇帝一般不会计较许多,但当今这位不一样,他勤政且严苛,最恨欺上瞒下,闻说此事,勃然大怒,亲自下令,命宰相林杪彻查此事。
陆清远本就左支右绌,这下子更应付不来了。
林杪带着人走进来的时候,年轻的侯夫人,,哦不,是前侯夫人正在习字,偌大的桌案上堆满了纸,但满纸上只有四个字“秀外慧中”,各种笔体各种章法都有,依着这位年轻宰相挑剔的眼光看去,每一种都——不怎么样!
荣姝自己倒是旁若未觉,她笑着斟了杯茶,叹息道:“国相辅弼帝王,日理万机,我那不争气的前夫还捅娄子,哎,我实在是很遗憾。”
那语气毫无弃妇的嗔怒,完全是一个主人在嫌弃一头惹祸的蠢驴。
既而又道:“哎,最近心情烦闷足不出户,这字倒是写的愈发好了,林相看哪一种更好些?”
这位大夏王朝最年轻的国相穿一身竹色衣衫,眉目如画,神情冷峻,荣姝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正对上那锋锐尖刻的目光,一时间周身产生被剥皮拆骨的痛感。
但那痛感只是一瞬,他很快转身走人,连搭腔都没有。
荣姝对着他的背影一揖到地,毕恭毕敬。
陆清远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看到林杪从荣姝那里出来,忙迎了上去:“我们已经和离了,只是收拾的东西比较多,她还没有搬走罢了。她对我有些偏见,说什么都不足以取证。”
林杪看了一眼,淡淡的道:“她什么都没有说,听这口气倒是侯爷对她有些偏见。”
陆清远情知事情不妙,只好请林杪帮忙转圜。这位大夏最年轻的国相秀逸夺人,简在帝心,皇上脾气上来“过于刻薄臣下”的时候,他也能说的上话。
林杪倒是个直接人,也不多拐弯,爽快给了条明路,主动请罪,主动上交了那三十万。
陆清远顿时呆住了,他最近为了打官司,四处奔走活动……他还准备送给苏子娴一场盛大的婚礼,一下子吐三十万,这是要他破产啊。
林杪看着失魂落魄的陆清远,又看看气定神闲写字的荣姝,暗夜似的眸子微微眯起:这女子是个她厉害角色。她打定了主意,要陆清远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
陆清远愣愣的站在那里,再抬头,看到魔云金字大匾下安安静静,一副画似的前妻——从即日起,他们再无关系了。
“……等等!”陆清远大叫,双目赤红:“是你在搞我,荣姝,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