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不安分地跃上窗台,透过床幔。屋外蝉鸣聒噪,屋内茶香袅袅。苏木头上扎满了银针,跟个刺猬似的趴在床上。
修养了十天半个月,手脚的伤口基本都好了,头部淤血未清,眼睛只能看到一丝光,苏木眯着眼,打量着身前那个人。
自从嗓子康复以后,苏木就恢复了本性,加上她现在行动不便,大多数时候卧床静养,精力旺盛无处发泄,话就格外多。像此时,陆大人就恨不得在她嘴里塞块帕子……
“大人,多谢你那天的救命之恩啊!大恩不言谢,等我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抱歉抱歉……
大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让人做坏事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办不成,我缠着我父兄,他们也一定能办成……”
陆大人听得直蹙眉,忍着聒噪,沉声道:“我救你是个意外,不用放在心上。”
苏木顶着脑门上的银针,歪头,认真道:“对你而言是意外,对我而言是再生。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陆大人,你这人看着冷淡寡情,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性,其实你是一个……”
陆大人:“……”
有这么夸人的吗?
冷冷打断某人的叨叨叨,陆大人道:“你的伤需要静养,话太多不好。”
苏木撇了撇嘴,有点小委屈,眨着无神的大眼,寻找对方身影:“那你说,我听。就讲讲,那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好不好?”
平心而论,遭人陷害,摔下悬崖,问清楚来龙去脉不算过分。
陆大人一边施针,一边淡淡地回道:“那日有人报案,万府的一名小厮被人捅死在大街上。我去万府核实的时候,听门房说起万小姐和你到了护国寺。”
“万府收到恐吓信的事,我也知道一二,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顿了一顿,陆大人继续说道,“闲来无事,我就出城去往护国寺。经过山道的时候,看见锦衣卫倒地,随后又看见后山火光四起,等我摸到悬崖,正好看见你燃放的信号弹。”
苏木难得沉静下来,默然不语。陆大人看似云淡风轻,对人对事都冷冷淡淡的,但其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只凭万府死了个下人就把一系列的事连了起来,不得不说是个厉害人物。
“那悬崖陡峭万分,寻常人莫说是上去,下来都很困难,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自己掉下悬崖,没有因失血过多死在谷底,有赖于陆言拙及时赶到。当时自己昏昏沉沉地,有些事没顾得上问。
陆大人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开始收针,好像给刺猬拔刺似的,一拔就是一根,快狠准,疼得苏木龇牙咧嘴。
“我从护国寺前山下来,然后在谷底绕了一圈。”
苏木听得直咂舌,这一圈绕下来可不少路呢,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脚程这么快。
“大人,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掉下山的?”
都十几天了,也没人来问一下,万大小姐好歹也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女儿,怎么没人好奇她的下落?
陆大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句话:“你需要静养。”
意思是没事就好好躺着,都已经半瞎了,弄不好以后还是个半瘫,与其瞎操心别的人和事,还不如关心下自己的后半生。
苏木见他要走,不依不饶,在空中虚抓了一把,可怜兮兮地趴在床上装死:“大人,你也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心情也会影响病情吗?”
陆大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苏木见有机会,忙趁胜追击:“心情舒畅,淤血自然散得快,反之心情郁结,好的就慢。我要是迟迟好不了,这……最后麻烦的还不是陆大人吗?”
陆言拙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自己不该听她瞎扯。看,扯着扯着就被带歪了。
陆言拙重新坐了回去,耐着性子讲起当日的细节。
“倒在路边的锦衣卫是被酒中的蒙汗药放倒的,万小姐身边的两个侍女是中了迷香后,被人当胸刺死的。你的床边有一碗吃剩的燕窝,里面也有少量的蒙汗药。如果我没猜错,有人冒充那个被杀的小厮,借着到山上给你们送东西,把你们都放倒了,然后掳走了万小姐。”
苏木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有一点你不知道。我只吃了半碗燕窝,药性不够,所以半夜就醒来了。不光如此,我还看到了一个可疑的黑影,追了过去。只是,那黑影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我身后,拉响了炸药,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觉得……万小姐的失踪很可疑,值得商榷。”
陆大人看着她,半晌无语。
苏木后腰的伤还没有好,不太好翻身,此时趴太久了,想换个姿势,吃力地撑起身体,想要人扶一把,却发现小爱不在,痛苦地低头,问道:“大人,你会医头,是不是也会治腰啊?”
陆大人:“……”
这又是扯到哪里去了?
陆大人虽然沉默寡言,但也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听苏木问起,就认真回道:“腰比头好治。”
苏木痛苦地侧过身,不解道:“那你怎么老扎我的头,不看下我的腰呢?一样是看,不带这样厚此薄彼的。”
陆大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