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拙回到自己院里,已是清晨。
合衣躺下,迷迷糊糊睡了几个时辰,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腹部发出一阵低鸣,紧接着有点心慌气短。
拾起厚重的眼皮,努力睁开眼,光线进入的一瞬间转而熄灭,眼前一片黑暗,仿佛置身于混沌,脑中隐隐有回声作响,身体动弹不得,意识随波逐流,上下浮沉,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陆言拙骇然。
这种情景,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在他刚回到大明的时候,若是白天心事过重,晚间就会发生这种梦魇。人仿佛是掉进陷阱的猎物,拼命挣扎,却不知道下一刻会如何。
后来,随着这具身体的长大,灵魂与身体日夜磨合,融为一体,这种情况才逐渐消失。
可现在……
咕咕咕——
肚子发出一阵回响,陆言拙半晌无语,最后眼前终于恢复了光明,挣扎着爬了起来,向来沉着冷静的他终于破功,恼羞成怒地骂了句脏话。
靠!
没想到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被饿醒的时候,真是活久见!
随便披了件外套,毫无形象地踩着鞋后跟,此时的陆大人显得有些狼狈。
翻遍整个灶间,家里只有一把米、两个鸡蛋,外加一把发黄的大蒜。此时,陆大人深深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虽然不是很乐意,眼前似乎只有出去吃一条路了。
拿上钱袋,正要出门,眼前一花,墙头翻过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大人饿得很,实在是无力应付隔壁的大小姐,挥挥手,不耐烦道:“赶紧回去,不管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苏木眨着清澈的杏眼,奇怪道:“大人,都到吃饭时间了,你不饿啊!”
陆大人回头,正想说自己出门的理由,苏木却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跑向墙/头,道:“民以食为天,不管什么事,吃饱了再说。大人,你肯定还没吃饭吧!走,我娘让我过来喊你吃饭的。”
听到是吃饭,陆大人倒也没拒绝,用手指了指大门,道:“走正常途径,是不是显得正常点?”
苏木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若经常出入我家大门,在有些人看来,会觉得苏陆两家交往过密。甚至,有些人会觉得,我们苏家有意与公候贵胄结交。
哎呀!你别跟我说,被赶出家门了,跟广平侯没关系,那是你的家事。有心人喜欢牵强附会胡思乱想,你能怎么办?
就算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万一他们以为我们两家要结亲也不好吧,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陆言拙听傻了,不是很理解为何两家结亲,自己的名声就没了。
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祸害来着?还是说,她不想嫁人,就故意把自己包装成祸害?
不管陆大人愿不愿意,最后他还是被苏木拉着,翻过了墙/头。
下来的时候,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幸亏两边都没种红杏。”
苏木耳尖,听到了,哈哈大笑:“大人,你家又没红杏,怕什么呀!至于我家的红杏,过来了也是被你占便宜,你又不吃亏的啰。”
被苏木这么一打趣,陆大人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微微泛红,没想到她的耳力这么好,说这么轻都能听见。
吃完饭,顺天府的邢捕头过来找陆言拙,苏府的门房正好看到了,怕他走空,就将人带到了苏府。
邢捕头还是第一次进入锦衣卫高官的家,一时紧张,不由得脸发白脚乱抖,好不容易见到顶头上司,却见陆大人正优哉游哉地跟锦衣卫指挥佥事下着棋。
苏昭苏大人见有人来找陆言拙,开心不已,这破棋局被吃得剩不了几个子了,正好寻个由头,撤了棋盘。
偷偷瞟了眼陆言拙,苏大人暗自嘀咕,这后生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下个棋而已,那么认真干嘛,非要把对方的子吃光了才开心吗?
一晚没睡,邢捕头带人在火灾现场,与残留的大量残渣瓦砾奋战半宿,终于在废墟里翻到了几件可疑物品。
其中一件是个铜质花瓶,表面已经被大火焚烧地乌漆墨黑,看不出原样。
郭夫人的丫鬟根据它的模样,努力回忆了一下,觉得这可能是放在寝室多宝阁上的七彩珐琅听风瓶。
经过熊熊烈火的洗礼,铜质鎏金的瓶身变得乌黑暗沉,瓶肚子上还瘪下去了一块。
苏木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觉得很奇怪,就算从多宝阁掉落到地上,也不至于瓶身瘪进去那么多,除非……
它被用来当凶器,敲打了某个倒霉蛋的后脑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茶杯因为倒扣在地上,以至于外面被大火烧至乌黑,里面却残留了一层白色结晶体。邢捕头看了觉得奇怪,也带了回来。
陆大人接过茶杯,在内壁刮下来一些白色结晶,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放到一个空碗里,加了点水融化,又让苏木找来一只兔子,逼它喝了点。没多久,兔子就一头栽下,晕了。
陆大人由此下了结论:“碗里盛的不是安神汤就是迷药。”
据郭夫人贴身丫鬟所言,郭夫人从不服用安神汤之类的东西,所以白色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