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是死寂的,悬在头顶的灯无言炙烤他脚下的血。岑巅关上柜子,收走落在尸体上的最后一线灯光。他很冷静,告诫自己应该快点收拾干净现场。
手还在发抖,腿脚也使不上力气,岑巅只能双掌抵着柜门,尽力克制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这间屋子太静了,只剩下他压抑的喘息,狂躁的心跳声,还有脑袋里血液上涌的嗡鸣声。
我这种废柴,跑几步都要累得想歇息的家伙,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去掐死一个体型相当的同类?岑巅表情空白,往死里翻找自己的记忆,却徒劳无功。这是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岑巅一无所知。
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双手,已经牢牢钳在一个陌生人的脖子上,掌心还传来了光滑冰冷的触感。他还以为自己抓着的是尸体,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岑巅即刻想撒手丢下,又不敢乱动,只能灵魂出窍地维持这个动作。
有的人看似活着,实际上已经死了。岑巅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内心居然还不忘自我嘲讽。
但是他不知道,有的“人”看似死了,还可能还活着。
尸体垂着的头突然抬起,本该死透的青年含笑盯着出神的岑巅,神情轻佻,瞳孔盈着潋滟波光。
诈尸!
岑巅眼瞳一缩,下意识收紧双手,立即要重新掐死这复活的死人。幸亏他及时冷静下来,最后并没有真正下手,岑巅克制着自己大起大落的情绪,虚脱地松开手。
他没有真的杀人,他是清白的。岑巅心头悬着的石头落下。
他放松太早了。
冰凉的鲜血溅上岑巅的脸。
活过来的青年没说一句话,他的喉结直接炸开,崩开一片模糊的血洞,里面顶起一团黑乎乎的肉球。一根,两根……八根纤细的黝黑节指穿透人体皮肤,在半空中有目的地挥动着。最末端的小钩子找到了颈部完好的肉块,又趋之若鹜地钉上去,牢牢嵌入其中。四对染血的蛛腿簌簌抖动,轻松刮开它们和主体衔接处的肉块。终于,它的头部和腹部破“壳”而出。
骇人的蜘蛛一钻出来,青年似乎被抽去所有脊椎,身体一歪,轻飘飘跌倒在地,没发出一丝动静。
舒展开躯壳的蜘蛛抖落碎肉和血,跳上地板。一眨眼,它掠过岑巅的身侧,朝房门底部的缝隙窜出去!
岑巅眼睁睁看着这团杀人蛛消失,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和尸体面面相觑。
死者容貌清秀,但是脸的辨识度不高,换了表情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岑巅无端想起阳光里起舞的蝴蝶,光影切割下的蝶翼总能变幻不同的色彩,令他捉摸不透。可惜不论生前如何,死了之后,独留一个躯壳的蝴蝶就被迫褪下生命的灵动,凝固的色彩臣服于旁观者的冷眼审视。
青年死得很安详,表情很平静,可是岑巅莫名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他忽然醒悟过来,顿时感觉胸腔一空,阴冷的郁结之气盘踞其中。岑巅忍不住干呕几声,呛得发颤:那居然是他的脸!死人怎么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那具尸体到底是谁!
灯光微橘,是个舒适的暖色调,照得尸体都暖烘烘的,能给死人的脸添上几分血色。
却祛除不了活人的冰冷。
更严峻的问题推着他必须做点什么:这扇房门,随时会被打开,这具尸体,随时可能被发现。
一旦被第三者窥见尸体和他,岑巅作为案发现场的存在,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藏起来,必须把尸体藏起来!心知自己的想法愚蠢,可是岑巅只能这么办。尸体大剌剌地对着房门,就是一道铡刀悬在头顶,随时有人推门,随时可能暴露!他根本无法冷静!
房门,他是不敢去碰了。那是杀人蛛最后消失在他视野的地方,可作为盲区的房门外,谁能肯定蜘蛛已经离去?
尸体,他只能去硬着头皮挪动。担心尸体内还保不定残留一两只蜘蛛,岑巅余光寻找可以借来试探的长杆。无果。这间卧室的大件家具只有一床一衣柜,剩下全是精雕细琢的小摆设,仅供装饰。
咬紧后槽牙,岑巅慢慢挪步,用脚尖勾着尸体。说来也奇怪,杀人蛛从喉结处撕开口子,死者应该血流满地。可是除了飞他脸上的血,死者就没有再喷血了。干净的尸体被他的脚轻轻一踢,顺利翻了一面,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跑出来。
离尸体最近的是占满一面墙的装潢华丽的衣柜,横着足够平放两个岑巅,他决定把尸体暂时踹进去保存。
个中艰辛不再赘述,等他合上厚重的柜门,岑巅悸动的心脏慢慢回到正常状态,细碎的钝痛从牙根传来。他慢慢挪到房间正中央,疑神疑鬼地环顾四周,似乎每一处阴影都是上弦的箭矢,瞄准他这个手无寸铁的活靶子。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岑巅的舌头抵着牙,提出各种设想:我这是穿越了,还是身穿?小说里穿越者不都是会配备系统吗,我的系统呢?没有什么npc告知这个世界的背景吗,我可是一无所知啊?难道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