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程晨出现在“案发”现场。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事态的周晔,喝醉了酒,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偏还颐指气使地指着前厅主管大放厥词,盛气凌人又居高临下。
那一瞬间程晨才忽然明白过来,即便周晔看上去再怎么平易近人,他也是从小在富贵人家长大的,身上那点高高在上的傲气是骨子里的,只不过平常并不被她看见罢了。
前厅主管有些害怕周晔会醉酒闹事,见着程晨,活像见到了菩萨,忙不迭把程晨拉到身边,简洁地把事发经过阐述了一遍。
程晨越听越觉得周晔应该只是单纯地发酒疯,心里倒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周晔的目光不断搜索着,最后总算是发现了程晨,忽然笑了,跌跌撞撞地朝程晨走来。
程晨还以为他会站不稳,正打算伸手扶他一把,谁知他倒稳稳地站到了自己面前,刚才那些嚣张顿时不见。
“周先生,你找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晨不好直呼其名,礼貌而生疏,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与周晔拉开距离。
周晔听到这个称呼后隐隐皱了皱眉,切一声笑了:“你跟我装什么不熟?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这样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
程晨的眼皮猛地一跳,她越来越搞不懂周晔到底想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来的?我替你叫车把你送回去?”
周晔猛地一扬手,用力摇着头:“不、不回去,我还得去下一趴呢,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程晨只当他是在发酒疯,叫人准备了蜂蜜水,想劝他安静一些,这大堂正是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此刻他们两个反而成了焦点。
谁知这时偏偏黎璋出现了。
他像一阵风一样来到周晔身边,用力钳住周晔的胳膊:“不是要去唱歌吗?大部队都过去了,你还在这儿等什么?”
周晔一个迷糊眼,凑近了看,才认出来人是黎璋,嘿嘿地笑:“你不是说不去吗?改变主意了?”
黎璋没搭理他的嘲讽,不急不缓道:“我寻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你们一起去找找乐子,你要再不去,待会儿就没你位置了。”
周晔这人最爱热闹,又喜欢混圈,今晚婚宴来了不少他们当年的朋友,他一心想着和老朋友叙旧,注意力立刻被黎璋带偏了。
程晨担心周晔还会闹事,便去了附近的药店买了醒酒药,找到他们所在的包厢让服务员送进去。
恰好这时黎璋出来了,和程晨撞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黎璋看到服务员手里的解酒药,淡淡一笑:“你还挺关心他,难怪周晔把你当朋友。”
程晨静静地打量着黎璋,今天这一整天的黎璋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虽然她也明白自己不见得真了解他,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让程晨吓了一跳。
黎璋说完,一个人往卫生间去。
程晨看他慢吞吞的步伐,忽然想起他酒精过敏这件事,今晚参加婚宴,免不得被人敬酒,瞧他这样子八成是喝了,难道是不舒服?
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验证了程晨的猜测。
过了十二点,程晨正准备去值班房间休息,前厅一个电话打给了她。
酒店门口有客人忽然昏迷,但他身边没有熟人,前台已经拨打了120,需要有人陪同前往医院。
程晨心里当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来不及多想,拎起外套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直到发现不省人事的黎璋,心里竟然也没太大的惊讶,总觉得这事儿好像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可黎璋怎么会突然落了单?
“和他一起的客人都回去了吗?”程晨随即问身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还有些后怕:“他们那个包厢后来好像都喝多了,有的被人接走了,有的干脆直接在酒店里开了个房间休息去了,我也是在电梯口发现这位先生的,当时他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其他人。”
程晨心跳怦怦直跳,黎璋怎么会落了单?周晔又去哪里了?但一想到周晔喝醉撒酒疯的样子,她也就不指望周晔能在黎璋昏迷的时候还能做出任何反应。
她看救护车迟迟不来,心里不免一阵焦躁,干脆撸起袖子,喊人和她一起把黎璋放在地上躺平,伸手抽掉他的领带,解开领口最上面的两粒纽扣,也不知这样的紧急处理方法有没有用,至少在救护车来之前能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这一晚,对程晨来说是无比漫长的一晚。
她从业这么多年,值班夜也遇见过不少棘手的事情,但今晚的事情绝对会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自己铭记。
急诊室格外的安静,黎璋的手背上挂着点滴,氧气管静静地搭在鼻翼下方,脸上渐渐地恢复了些血气。
幸亏送医院及时,否则不知道会弄出多大的事。
黎璋要是在悦莱出了事,连宋勉都要被牵连。
程晨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此时是凌晨两点多,急诊室寂静无声,她看了眼病床上的黎璋,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几个人一窝蜂地冲了进来,急诊三张病床除了黎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