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大行前已经病重了一年多,皇上又是独子继位,这场皇权的变更并没有太大的动荡。新皇登基大典之后,对于帝国的臣民来说,这场更替也就余下些礼仪上的哀悼了。
刚出了正月,李小囡接到了她嫁进睿亲王府之后的第一张赏花请帖,是王相府上送过来的。
请帖当然是送到了尉王妃手里,尉王妃捏着请帖,斜瞥了李小囡几眼。
王相是江南贫家出身,一向孤傲,他们府上极少宴宾客,就是请人赏花什么的,要么是请些大儒才子清谈会文什么的,要么就是请些江南来的女眷什么慰藉王相夫人思乡之情。
他们睿亲王府和才搭不上,和江南更搭不上,从前这些年,她去王相府上贺过寿,可从来没在他们府上赏过花。
这请帖是奔着她这个便宜儿媳妇来的,才女么,江南么。
可她这个媳妇儿……
唉!
让砚哥儿交待交代他自己挑的媳妇儿吧,她看着她就心烦。
尉王妃刚打发走李小囡,顾大姑奶奶就到了。
顾大姑奶奶进来,先走到尉王妃近前,仔细看尉王妃的脸色。
“看什么看,我好好儿的!”尉王妃没好气。
“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你儿子还是你儿媳妇?”顾大姑奶奶挨着尉王妃坐下,伸头看到榻几上的请帖,笑道:“我就想着,他们王家这请帖以后肯定不会偏过咱们家了。”
“这是什么好事儿?”尉王妃堵了顾大姑奶奶一句。
“我们家也收到了一张。我家姑让我过来跟您说说话儿,听说张相公要告老了?”顾大姑奶奶压低声音。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阿爹从来不说朝廷上的事儿。咱们跟王相家女眷说不是话儿,你家姑也跟她们说不上话,不用操心这个。”尉王妃道。
“我也是这么想,那这事儿就这么过了。阿娘,咱们跟王相府上女眷说不上花儿,可现在,咱们家可有能说得上话儿的了,王相夫人多精明的人呢,你那个儿媳妇怎么样啊?”顾大姑奶奶关切道。
“唉!”尉王妃一声长叹。“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你说她笨吧,人家是出了名的才女,那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也不像是个笨的,可你说她不笨吧,她天天跟着我,就是看着,她看都看的心不在焉,我瞧她那个样子,就是让自己不碍事儿,别的她一概不管!”
“那你说啊,你派差使给她,二妹妹那么笨的人,你都能教出来了,这个至少眼睛比二妹妹亮。”顾大姑奶奶建议。
“这一两个是能派差使的时候?我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教导她?你这个弟弟!这要是史家姐儿,立刻就能上手,这样的时候,她能从我手里接过至少一半的事儿,我也不至于累成这样,你这个弟弟……”
“阿娘,那是你宝贝儿子。”顾大姑奶奶小声怼了句。
尉王妃斜了顾大姑奶奶一眼,“让砚哥儿自己交代他媳妇,我都快累病了,我没那个精神。”
“阿娘,到时候,王相夫人真要拉着你儿媳妇的手,两个人咿咿呀呀的说起吴语,她们说了什么咱们可都不知道。你得安排个咱们别庄那边过来的人跟着。”顾大姑奶奶提醒道。
尉王妃皱起了眉。
要是说错了话,等回来再知道也晚了,可要带个仆妇丫头跟在身边不停的传话,那太不像话了。
“你姑母说是能听懂江南话,到时候……”
“阿娘,”顾大姑奶奶打断了尉王妃的话,“姑母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啊,年前,东瓦子新来的评弹唱新戏给她听,她老人家可是举着词单子,手指头这么一行一行点着听的!”
“等你弟弟回来,我问问他,唉!”尉王妃再一声叹气。
糟心哪!
……………………
顾砚照例回来的很晚,进屋就看到李小囡坐在炕上,胳膊肘支在炕桌上,手托着下巴,对着本书打瞌睡。
“困成这样还不睡,这是出什么大事了?”顾砚伸手在李小囡头上敲了下。
在他们这个小院里,虽然李小囡全无威仪,但顾砚的威风是从不会走路就养出来的,在这座王府,顾砚的话比睿亲王和尉王妃都管用多了。
李小囡进驻之后的规矩,有李小囡制定,经顾砚发布,这个小院现在的规矩是基本没有规矩了,比如顾砚回来不通传,比如李小囡从来不等顾砚回来再睡。
“今天收到一张请帖。”李小囡一个激灵,清醒了。
“我知道,王相府上那张是吧。别靠过来,你一身单衣,我身上寒气重,我去换了衣裳咱们再说话。”顾砚往后退了一步,往净房过去。
顾砚进去出来的很快,李小囡从丫头手里接过梳子,示意顾砚坐过来,跪在他身后跟他通头发。
“你先说有什么事?明天的宴请不想去?”顾砚被李小囡的殷勤惊着了。
“为什么不去?我是看你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