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还是梨花酒最好喝。”小姑娘小声说道,还左右观察,怕被祖母发现异常。
“所以你刚才是不是偷喝了?”
“我可没有偷喝,是大叔让我喝的!”她站稳脚跟,转身抬手指了不远处一个头上裹着粗布汗巾的彪形大汉。
大汉被她指着脸色有些赧然,方才喝兴头上了才怂恿她喝一口,不然小娃娃一直哭一直哭,喝酒都不安生。
这话可不敢当着人面说,所以还是趁着她家的大人回来前将酒钱放在盘子底下压着,起身拉起同伴落荒而逃。
“大姐姐,我今早出门在石子上摔了一跤,膝盖都磕破了,流了好多血。现在还在痛,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她说罢,挽起裤腿,伤口用布条包扎着,孩子好动,已经有血迹浸出来,看着怪可怜的。
萧鸣枫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人肯定都是会死的,早晚而已。这点小伤应该不致死的,不用担心。”
“可是我的膝盖好痛啊。”
这个大姐姐一点都不像个好人,也不说句话安慰一下她。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少活蹦乱跳的,它可能会好得更快一点。”
小姑娘最不喜欢大人说自己闹腾,也不理客人了,跛着脚走到屋外在门槛上孤零零坐着。
一双大长腿从她身侧跨过。
随即小店里进来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头戴一顶黑绒毡帽,帽面上是墨绿曼花纹的精美刺绣,帽上还插了两枝色彩斑斓的雁翎。
鼻梁高挺,双眼炯炯有神,一头黄褐色的长卷发被编成许多串着彩珠的小辫子散披肩后。
其人身穿深褐色的开襟长袍,金银暗线勾勒着奇形怪状的图腾符号,左衽圆领,窄袖收腰,款式宽松舒适,有大太阳的午后也不觉闷热,是用京都千金难得一匹的高档丝绸制成。
举手投足间尽显异域的粗犷豪放。
小姑娘被他身上的奇异浓香熏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大哥哥!你身上好香啊!”
来人闻言踉跄几步差点没站稳,循声回头,终于看见他刚刚跨过的地方坐着个俏皮的小姑娘。
“咳咳,不好意思,你长得也太矮了,我都没看见你。没踩到你吧?”
小姑娘没见过这样花里胡哨的男子,环顾一圈,跑到了萧鸣枫面前。
“大姐姐,他居然想踩我!”
“嗯,所以你打算怎么踩回去?”
她抬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另一只手比划两下,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有四个我这么高了,等我长大,我长高了再踩回去。”
萧鸣枫怜悯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就算长大了,也没他这么高。”
先不说南北差异。
谁家好小孩长一米九几。
得亏房梁高,否则他还进不来。
店里多是上了年纪的客人,年轻男子也不想去打扰,听见有人在议论自己,就迈开步子走过去。
左手背后,右手平放在腰间,微微躬身,朝萧鸣枫的方向行礼。
“阁下这是?”
“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坐?”
“我不是跟她一起的!”
望着一溜烟就不见了的小人,萧鸣枫心中啧啧称奇。
“请便。不过店家还没回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来里面看看。”他随意地在她对面坐下,自顾自地说道:“我这一路上都在赶路,根本来不及好好体验大庆的风土民情。等到了汴京,才有空出来转转。”
“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猜测他身份或许不凡,萧鸣枫随口一问。
“大哥?你叫我什么?大哥?老实说我才刚过十五岁的诞辰!”少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她抬手扶额,感觉有点脑壳疼。
刚才果然不是错觉。
“那这位……小兄弟?小哥哥?”忽然觉得心好累,她又没有主动搭讪年下弟弟的经验。
少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很是大度。
“姑娘叫我阿凛就好了,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的。”
“好,阿凛。”
见她不情不愿,他转了个话头。
“方才你怎么能那样跟小孩子说话呢?什么死啊伤啊的?不吉利。”
事实如此,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那换作是阿凛,你会怎么说?”
少年低头沉思,尽力模仿长兄的语气说道:“不要哭,男子汉大丈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可她是小姑娘欸?”
“没差没差,都要爬起来。”
无语了家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