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时,有飞鸽从远处赶来。
飞鸽停在亭子的木廊上,抖抖翅膀又低头啄了下自己的羽毛。
它脚上的信纸,格外明显。
陈老伸出手,飞鸽就乖巧地飞到他的手臂上。
陈老取出信纸,展开,脸色蓦然一变,眼中竟涌动着些疼惜。
“张大哥,没了。”
他缓缓说着,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已是眼眶发红,声音发颤。
“早知五年前一别,就是永别,那天,我就不该早早坐上马车,我该停下多和张大哥多喝杯水酒的啊!”
陈老颓然地坐着,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他那一双时刻精明的眼眸,如今溢满了悲伤。
人的悲伤
,除了得不到,就是失去。
到了他这个年纪,哪怕身居高位,可面对已经离开的老友,还是会陷入恍若隔世的错觉。
仿佛前一刻,两人还在互通书信,说着互相安好的话,可如今,已经生死之隔。
其余人对这位张大哥的离世,也是哗然。
“什么?”
“张大哥没了?”
“张大哥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陈老眼中流露出狠辣之色:“是咱们的皇上!”
他握着拳头,怒声道:“是皇上杀了他!”
“张大哥虽无实权,人缘却极好,哪怕离京多年,可人脉还在,皇上便忌惮了,以他豢养私兵为由,把他一家三
百多口人全部斩杀了!”
别人再顾不得什么,上前抢了他手上的信。
陈老呆呆坐着,任由他们去抢。
此刻,他没了刚刚的意气,倒像是个受到打击的老者。
他喃喃开口。
“诸位,张大哥离京多年,偏安一隅,可即便如此,皇上还是容不下他,皇上是想把朝堂彻底清盘,我们若不做些什么,只怕,真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了。”
其余人沉默了下,忽然喊道:“那就反!”
“那就跟他对着干!”
“对,咱们虽然豢养私兵,可没有反意啊,如今哪怕是个乡间员外,手下还有几十壮丁呢,咱们做了这个等级的官,却要连个员外都
不如了吗?”
“皇上欺人太甚,既然难逃一死,我非要拼一把,看看,能不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陈老沉重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却笑不出来。
故友离世,哪怕劝说成了这些人,他也高兴不起来。
……
皇宫里更安静了。
这些日子,皇上越发喜怒无常了。
听说,有个小宫女只是在皇上心情不好时送了一杯茶水进去,就被皇上下令仗杀了。
宫里人人自危,已经有人花钱打点,想早些出宫去。
有人离开,就会有人进来。
新的宫人进宫不久,皇上忽然生了一场重病。
原本皇上只是称病,不去上朝,可如今,他是真的病
了。
他住在殿里,太医如流水一般地进去,却束手无策。
又过了两日,听说,太医也死了几个。
那些在宫外饱受盛名的太医,就这样被斩杀了。
宫里的人更害怕了。
这害怕的氛围传遍了京城,也不知怎的,京城里开始传出流言,说皇上命不久矣,是祖先的惩治。
皇上听到了这个传闻后,又吐了一口血,身子更虚弱了。
李修是在流言传出半个月后进宫的。
他打了败仗,在皇子间饱受奚落。
皇上似乎也是厌烦他,就把他放出宫了,却不许他离京。
现在,皇上把他传进宫,有人说,是皇上气得不知道该找谁撒气,就来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