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引星愣住，“刚刚？”
柳待春摇摇头，“不，刚刚没有，只是花香而已。但是，她在舞水袖的时候，就有这个味道。”
花香浓重，反倒将这毒药的味道掩盖住了。
柳待春是女子，对各种花香的脂粉都有些了解，当然也能闻出不对的地方。
孟引星若有所思。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回到侯府。
……
两天后，于涉被当街处死。
孟引星和柳待春没去刑场，而是去了少师府。
方既白正坐在于涉的屋子里，双目无神，一点点擦拭那些桌椅。
他在这里苦苦搜寻了两天，没发现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于涉无罪。
如今已成定局，他也没有挽回的办法。
看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柳待春很不忍心，想要拿过他手里的抹布。“既白，我帮你吧……”
“不用。”方既白别过手去，转而去擦别处。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让我自己来吧。”
方既白说得凄凉。
柳待春和孟引星就那样看着，看着他把屋子里的每一寸，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方既白又将被褥拿出去晾晒，还将于涉装旧衣的箱子搬出来。
“于叔叔节俭，衣服都是补了又补，我得看看有没有没补的，我帮他补上。”
一件一件，方既白把那些粗布麻衣拿出来，仔细查看，将需要缝补的衣服单独放到一旁。
拿起最后一件时，掉出来一个绸布袋子。
那绸布看上去就名贵许多，正红的颜色，还是用金线锁边。
于涉怎么会有这样名贵得布料？这里面装着什么？
方既白将布袋子打开，一支翠绿色的短笛，和一封墨迹尚新的信件。
将信打开，方既白只粗略看了几眼，便整个人僵住，信自手指间滑落。
看见方既白稍有反常的动作，柳待春上前捡起信。
细细读过之后，柳待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求助孟引星。
孟引星坐到方既白旁边，拿过短笛。“原来那个吹笛控蛇之人，竟然是他。”
方既白略感抱歉，“侯爷，我，我真的不知道于叔叔他……”
“他有意瞒你，你当然不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南鲁国人。”
信上说，方家老爷少年时，作为南鲁国最出色的暗探，被派往大宁，建立情报组织，于涉作为助手一同前来。
可来到大宁后，方老爷被大宁的祥和感染，心生动摇，后来又遇到心爱的女子，便和于涉一起隐姓埋名，在大宁扎根。
方老爷走上仕途，到了淮州府，于涉就以管家的身份守护着方家。
本来一家人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但还是不幸被朝廷查到，致使满门被灭。
于涉为了不负当年方老爷所托，一直跟随方既白，哪怕流浪，也心甘情愿。
方既白从来不知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想过，杀害他全家的人，竟是大宁先帝！
看到信上讲述的一切，他恍然觉得在梦里。
他苦苦找寻全家被杀的真相，在大宁流浪了六年，原来真相就在身边！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啊……”
方既白咬着牙，哭得隐忍。
柳待春和孟引星，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安慰。
方既白却有些拒绝。“你们走吧，让我自己静静。”
他转身伸手够到床边，爬到床上躺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那么意气风发，高大挺拔的少年郎，一瞬间，如同霜打的叶子，萎靡脆弱。
孟引星在他身后叹口气，将那封信叠好，放到桌子上。“方公子，保重！”
说完，拉起柳待春的手，离开了。
方既白无声的哭着，泪水落在衣袖上，晕染了一片湿润。
他也不是成心要赶他们走，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他们。
他清楚的知道，在乱葬岗时，侯爷九死一生，若非曹月寻及时前去，怕是都回不来，柳待春可能就守寡了。
他心爱的人，差点因为他信任的人，而失去一个家。
信上虽说，于涉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做了就是做了，不是几句抱歉就能磨灭的。
还有那豹黄花，那是岳少师，他的恩师救命之物。
可都是因为于涉，几乎丧命。
无论是柳待春还是岳少师，都是他珍视的人，也都是他心中很重要的人。
对于信中的真相，他难以接受！
方既白抱着脑袋，拼了命的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只是想要发泄一下，就一下。
哭过了，一切就都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