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符我分成了十份,每半月毁一张。”她当着他的面烧毁了那小张符,“等道君离府那日,便能安顺无虞了——不过,眼下道君恐怕还要遭些罪,毕竟子符咒效平息也要些时间。”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声响。
有人来了。
奚昭起身,同时退后一步。
正要走,腿却似被什么拉扯住。
她低头看去——
只见一条漆黑蛇尾紧紧缚住了她的双腿,那尾巴足有腿粗,悄无声息间就将她缠死。
奚昭眼一抬,看向太崖,还是副好脾气的模样。
“道君莫不是现在要反悔。”
子符毁损,太崖恢复了些许气力。他扯开笑,半掩在乌发底下的一双蛇瞳紧盯着她。
“我也断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不等奚昭开口,她便觉天旋地转。
等再落稳,已到了一间房屋里。大门紧闭,太崖的尾巴还缠在她腿上,人却半躺在地,倚着墙喘气不止,看着比刚才更虚弱了。
奚昭起先还奇怪他为什么要躲,直到她听见蔺岐在外面找他——
“师父,”他应是走到了凉亭附近,“不在此处么?”
随后脚步一转,又到了最左边的侧屋,叩门唤道:“师父,可在里面?有一处禁制出了问题。”
无人应声。
他等了片刻,走至旁边的房间。
叩门:“师父,可在里面?”
没得到回音,他便又耐着性子走到第三间屋子。
敲门,问询。
奚昭:“……”
这人原来这么执着的吗?
今天就非要找着他师父?
想到这儿,她看向太崖,手则已经搭在锁上,作势要开门。
太崖摇头。
蛇尾在地面缓慢扭曲,最末端的部分还缠在她的踝骨上。
奚昭登时明了。
难怪把她留在这儿。
原来是不愿叫自个儿徒弟看见眼下这落魄相,想让她帮忙打个掩护。
蔺岐恰好走到外面。
许是看见映在门上的人影,这回他并未敲门,语气也颇冷:“道君既在,为何不应声?”
奚昭:“道君不在,应什么声?”
门外人稍怔:“奚姑娘?”
“是我,怎的?”
蔺岐沉默一阵,似在犹豫。
半晌才开口问:“奚姑娘缘何在此处?”
奚昭轻笑:“你这话可有意思,虽说这宁远小筑是你们师徒俩暂住着,但到底是在月府。我在月府里乱逛,还要向什么人请示么?”
“岐并非此意。”
“那不就行了。”奚昭道,“我就算往屋顶上跑都没人能管。”
“是。”蔺岐应道,“只不过未找见师父,不知奚姑娘是否见着他了?”
“哦,你师父啊……他……”奚昭瞟一眼还在瘫倒在地的蛇妖,又见这书房里头还有间内室,便道,“他在里面帮我写符,说什么不能惊扰,我就在外面等着了。你在外面叫他,他估计也听不见。要不你继续去检查禁制吧,待会儿再回来找他。”
蔺岐迟疑片刻,却问:“奚姑娘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
“没,院里那几张辟邪符快没效了,请道君帮忙画两张。”
“你……”蔺岐稍顿,“若是辟邪符失效,可随时递信与我,无需跑这一趟。”
奚昭当他不愿见她,只想避着她,便说:“小道长放心,我提前问过,他们说你去检查禁制了我才来的,不会撞上你。”
话落,外面那人忽将手搭上门,似要推门而入。
“奚姑娘似有误会,我并非此意。”
奚昭忙往门上一抵。
吓死了,差点叫他闯进来。
幸好门上有锁。
“并非这意思?可你最近不是在躲我么?”
“我……”
召灵符的咒效还没完全消失,太崖越发疼痛难耐。又见他俩聊了起来,便将蛇尾收得更紧,想要提醒她。
湿冷冷的尾巴不知轻重地缚在踝骨上,奚昭被缠得疼了,索性就势踢了一下。()
嗯……太崖被踢出声闷哼,冷汗顺着颊边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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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蔺岐道:“我听见了师父的声音。”
太崖神志恍惚,一时张开口,将作大喘。
奚昭蹲下了身,直接捂住他的嘴,冷静道:“你听错了。”
刚才她要是跑了,让蔺岐撞见这情形倒也无妨。
他师父失态,与她何干。
但现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