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不说,还阴冷潮湿,冷得冻骨头。
月郤进来时,在一片昏暗中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奚昭。
好不容易见着她了,紧提的心并未放松,反又被慌惧占满。
铁打的牢门瞬间便扭曲变形,他快步上前。
语气急切:“绥绥,走,我带你出去。”
奚昭半张脸都埋在手臂后头,一动不动。
月郤半蹲半跪在她身前。
“绥绥,”他低声道,“跟阿兄出去,好么?”
“不能走。”奚昭仍不看他,“大哥让我在这儿,还要罚我鞭刑。”
月郤怔住:“大哥何时说了这话?”
奚昭却没出声儿。
月郤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一点一点顺至耳后,又捧起她的脸。
“绥绥,看着我。有何话都与阿兄说,好么?我——”
话音戛然而止。
地牢幽深,仅靠着石壁上的烛火照明。
正是借着这昏暗的光线,他看见她面颊透红,眸中也有泪意,洇得眼底一片水色。
被他捧起脸时,便有泪水溢
出眼眶,顺着面颊滚落。
“你……你……”月郤的心登时被莫大慌意掐紧,使他几乎喘不过气。
脑中仿有蜂群轰鸣,一阵阵地撞着他。
“别哭,绥绥,别哭……”他用指腹擦着她脸上的泪,又慌又急,“绥绥,告诉阿兄好不好?大哥到底说了什么话,我替你讨公道,好么?别哭了,你,我……别哭了。”
奚昭意欲打开他的手,泪水流得更多。
“你与月楚临是一起的,也要来害我。一回没害死,现下又要来第二回。”
“阿兄何时要害你?”月郤捧着她的脸,不叫她躲开,“你和阿兄说,大哥到底说了什么。阿兄一定帮你讨回公道,否则……否则叫我不得好死,好么?绥绥,先别哭了,你哭得我,我……”
他难以言说现下的心绪,只觉心头像是被千百根细针来回扎着,疼得连呼吸都不痛快。
“阿兄,”奚昭突然抱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月管家说,月楚临让他……让他赶我出去,还要拿鞭子打我。我要犯了什么错,何不与我直说?为何要用鞭子,还要说那般重话。”
月管家和那几个侍卫刚好赶到,接连跪在了地上。
月毕远的心口刚被踢了一脚,到现在还在作痛,虚汗直往外冒。才上的药也都被热汗给润开了,黏在衣服上。
但他头也没抬,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
月郤只当没看见他们,低声对奚昭说:“阿兄回来了,没人罚得了你。我带你出去,先回去歇息,好么?”
奚昭却又摇头。
“我不出去。”她声音哽咽,“要是出去了,大哥定会罚得更重。”
月郤心底一阵泛酸。
往常她行事自在,眼下却受着这般惊吓。
“不会,有阿兄在。”他抚着她的头发,另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你若不想见他,便不见他了,好么?”
话落,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出去的时候,那管家和几个侍卫也跟着起身。
“就在这儿等着。”月郤横过戾眼,“鹤童,看着他们。若有一人敢动,便折了他的腿去!”
将奚昭送回去后,他才又折返回地牢。
那些人还跪在地上,匍匐不动。
见着他来,月管家忙直起身,膝行上前:“二公子,此事有误会!”
月郤眼神稍移。
鹤童会意,跑上去就揪住了月管家的后衣领。
还没人腰高的小孩儿,一下就将他拎起,往后拖了几步。
等拖得远了些,鹤童才笑眯眯道:“月管家,离小公子太近,怕要冲撞了他——现下可以说了。”
月毕远慌忙开口:“小少爷,我等无意伤了奚姑娘,定是中了邪术!定是邪术!”
他是不待见奚昭。
人、妖有别,她是人族,就不该待在月府里。
偶尔见到她,更恨不得杀了她。
故此,他
平时要么斥她两句不懂规矩,要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往她跟前去。
可这回不知怎的,就跟昏了头一样。
再压不住对她的厌恶,埋藏心底的念头也全都表露了出来。
仿佛不赶她出府去,不给她些教训,就浑身不痛快似的。
直到月郤回府,情绪才慢慢趋于平稳。
“中邪?”月郤抬起剑鞘,剑尖搭在他的侧颈上,冷笑,“到底是中了邪,还是听了兄长的命令?”
颈上一阵冰冷寒意,月毕远浑身都在打颤。
“我……我……”他结结巴巴道,“大公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