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提略带错愕地看着陈语:“仅此吗?”
“不然呢?”陈语反问了傅青提一句:“难道一定需要诸多理由来限制自己的杀戮吗?”
傅青提表情中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陈语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把我第一次杀人之后发生的事给你讲完,也许你就能够理解了。”
傅青提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等待着陈语的下文。
“我杀了那人之后,费了很大劲才将他的尸体推开,把姐姐救了出来。姐姐身上沾满了他的鲜血,我有些手足无措的给她擦着。”
“当时真的很怕,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我杀死了,他那双已经没有半分生机的眼睛还在看着我,其中满是不甘与怨毒,我甚至不敢再看他的尸体。我哭着问姐姐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姐姐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后却又摇了摇头。我无法从其始终平静的脸上发现什么情绪,也不知她是不是在因为我杀了人而责怪我。我任由她擦拭着我不断流下的眼泪,而后拉着我的手离开了那个小巷。”
“我以为我们要逃,有些紧张的跟在姐姐身后,半步都不敢离开。但姐姐却并没那么做,她带着我进了一家杂货铺,用那已然染血的十几文钱买了两样东西:食物、芦席。”
“姐姐把食物全部给了我,自己则有些吃力地抱着那卷芦席。其实那席子很轻很薄,但对于身体一直很孱弱的姐姐来说,已经算是一件重负了。我想帮姐姐一起抬着它,姐姐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吃些东西充饥。”
“我有些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不知不觉间竟又被姐姐带回到了那个小巷中。我怔怔看着姐姐铺下那卷芦席,将那人的尸首缓缓盖住。在这过程中,姐姐的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哀伤。”
“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怜悯一个想要杀了我们的坏人,甚至于花去我们大半的财产来安葬他。这个问题我从未问过,但我想我已经渐渐明白了那个原因。而这,也已足够阻止我变成毫无理智的杀戮机器。”
陈语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是如此果决,没有丝毫敷衍的成分在其中。傅青提静静听着,脸上的茫然也已渐渐转为了震惊,在陈语说完许久之后,才轻声道:“真正的善良,是无视于善恶的?”
陈语摇了摇头:“在姐姐的世界中,也许一开始便没有善恶的概念。这并非混淆,而是超出某种境界后的博爱。我扪心自问,这辈子都无法达到那种程度。但在这十数年的耳濡目染下,最起码已经可以保持本心的公正了。”
傅青提面露落寞之色:“听起来有些复杂。不过既然你觉得不会有事,那我也只能相信你。陈语,别让我质疑自己的选择。”
陈语闻言皱了皱眉头:“你今天有些反常,究竟怎么了?”
傅青提摇了摇头:“没怎么,你不知道女人的好奇心都是极强的吗?想问,也就问了。”
“真的?”
“嗯。”
陈语面对这极明显的谎言,竟是不知该如何拆穿,一时间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两人间的火光在越来越暗,及至只余下木柴燃烧的灰烬时,两人已无法再看清对方的脸。陈语的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莫名生出的烦躁感正不断折磨着自己,甚至比面对濒死的战斗更让自己难受。
“小弟,泡完妞没有啊?完了的话过来下,跟你说点事。”岳金童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不远不近的一块山石上,怀中托着一堆零食笑嘻嘻的看着陈语。
陈语原本还在烦躁中,听到岳金童叫自己时微愣了下,不过最后还是面带疑惑的走到了岳金童身前。
岳金童很夸张地挥了挥手:“上来坐,别跟老大客气!”
陈语有些无奈,一纵身跃到了那块高大的山石之上坐到了岳金童身侧:“什么事?”
岳金童未曾说话时颇为老气横秋地长叹了一声:“小弟呀,据可靠消息传来,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陈语闻言眉头微皱:“被谁?”
岳金童撇嘴道:“敢跟双蛇明目张胆作对的,除了墨鸦众那帮人还有谁?”
陈语在听到墨鸦两个字时,双瞳下意识微缩了下:“可我并未感受到有他人的真力波动。”
“小弟你还真是很傻很天真啊!”岳金童口中塞满了零食,连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了:“墨鸦众能与我双蛇军周旋这么多年,没点出奇的手段可能吗?他们要真想隐藏行迹的话,还真就没几个人能察觉到。”
陈语眉头皱紧皱道:“那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岳金童看着陈语嘿嘿一笑:“这个可不能告诉你,反正小太爷是绝对没骗你的。。”
陈语若有所思的看着岳金童:“既如此,你为何不把这消息告诉众人,反而只跟我一个人说?”
岳金童转头对着旁边呸了一声:“小太爷凭什么告诉那帮孙子?一个个儿的都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实际上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