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落星微笑道:“不用了,谢谢!我走路过去。”
小丫头一愣,还从未有主子对她说过谢谢呢!“姑娘可不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那咱们走吧!你在前面带路。”
小丫头忙道:“是,姑娘请!”
白天看曲府,才知道有多大多气派。曲落星一路走,一路沿途欣赏风景。
谈话中已得知小丫头名叫半菊,十三岁。是老太君院里专门负责洒扫打杂的。
半菊引着她们沿着偏僻的小路往前,途中路过的院子都指给她们看。
路过后花园,里面居然有一个很大的湖。湖水澄清,湖中残荷摇曳,湖边密密麻麻全是竹子、树木。这等精致奢华的美景,让人眼花缭乱,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看。
穿过花园就是一条青石砖铺就的巷道。
行走间,曲落星随口问道:“这府里是不是老太君说了算?老太爷今天也在?”
半菊抓了抓头,殷嬷嬷常常教导,言多必失,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不过这两个问题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这位姑娘一看就是要在府里常住的,时间久了迟早会知道,不如早些说与她听。
“老太爷五年前就去世了,家里是太太管事,老太君一般不插手。”
除非大事。
曲落星看出半菊不太愿意说府里的事,也就不再问了。
半菊却自己捡些能说的,竹筒倒豆一样说起来:“府里就住着老太君和大老爷一家。二老爷管着家里的铺面生意,为了方便,搬出府另立了门户。老爷除了太太,还有两个姨娘。薛姨娘比太太晚一些进门,温姨娘是去年才纳进门的。”
曲落星看着脚下的路,这样的家世,居然才娶了三个,还算好。
“那老爷有几个孩子?”
半菊道:“太太生了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小姐。薛姨娘生了三少爷,温姨娘今早传出好消息,肚子里有喜了,老爷和老太君可高兴了。”
半菊这么一介绍就很清楚了,人不多又简单。如今就算多了她一个,加上未出世的孩子,也不过十余人。如果娘当初进了曲家……
曲落星心里黯然,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不管活着的时候什么样,死后都化散而去。有几人还会记得?
恍惚间,已到了寿安堂。刚从甘来院一路走来,终于明白为什么距离这么远。两个院子一个在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又都是在最偏僻的边边上。
刚刚立了秋,廊下的竹帘还未来得及撤下。早晨的阳光透过竹帘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再往前,能听见屋里老太君正在说话:“……我的意思,让这丫头记在你的名下,认你做嫡母。入了宗谱就算作曲家的嫡长女,有了这个身份,还愁说不到好人家?”
曲落星停下步子,半菊刚要开口,被她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了。半菊只好傻愣愣的站在一旁。
苗氏闻言愣住,整个人如遭雷击。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要她认下不说,还要抢走自己女儿嫡长女的位置。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她不敢反驳老太太,便将目光投向曲怀庭,眼中既是愤怒又是委屈。
那眼神看得曲怀庭心里一紧,好歹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还是有的。老太太的这个提议,他不是没想过,但很快觉得不妥否决了。这样做无疑是在妻子伤口上撒盐,凡事不能触碰别人的底线。
“母亲,府里突然多出一个嫡长女,势必会引人瞩目。万一别人问起来,我们拿什么话去应对?”
老太君显然早想到了,“别人问我们就非要理会吗?就算我们说了,有几人会信呢?众口难调,谁也挡不住世人的好奇心。就算我们说了,人家该说嘴的照样会说嘴。索性咱们什么也不说,由着别人去猜疑。没有依据的猜疑,新鲜劲过了自然就烟消云散了。等所有人都习惯了她的存在就好了。”
苗氏眼中含泪,实在无法接受这样莫大的委屈。好在丈夫没有赞同老太太的说的,不然她真的要疯了。
曲怀庭孝顺,但不愚孝。他对着母亲拱手道:“母亲,儿子觉得不如择个日子,在家里摆几桌。把官场上的同僚请到家里来,就说儿子年轻时犯了错,如今孩子认祖归宗。都是男人,不用多说大家必然心照不宣。”
老太君不语,沉吟片刻,道:“你既是一家之长,自己做主就是。”
言语中已是不满,曲怀庭不敢接口,屋内一时肃静。
曲落星缓缓走到正厅门口,守门的丫鬟背着太阳光站着,听到脚步声才发现有人来。看清来人,赶紧机灵的传话:“老太君,姑娘来了。”说完撩起门帘。
曲落星进了屋,对着老太君敛衽行礼,“老太君!我娘尸骨未寒,认别人为母岂不是大逆不道?”
曲怀庭和苗氏暗自松了口气。
老太君不悦地瞪她一眼:“曲落星,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简直没有一点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