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海有句话说的太对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容易,多早晚都不容易。为了能在宫里好好生存,要做主子所不能做的事,要想主子所想不到的事。还要时时刻刻在旁边提点着,不能出一点岔子。主子得了势,自己跟着长脸。否则,这宫里的人谁会把你当人看?
皇后心里藏着事,加上当局者迷,没往深处想。青婵却是旁观者清,一下子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事情的核心点。
“娘娘,按理说老祖宗身边能露脸的都是宫里的老人了。经常出入宁康宫的,每日少说也要见上两三回。”
话不能说的太透,聪明人一听自然就明白了。万岁爷每天到老祖宗跟前晨昏定省,里面的几个人是早就见惯了的。
皇后被一语惊醒,是啊,老祖宗身边几个得脸的丫头,万岁爷要能看上早就看上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忽然一激灵,浑身上下仿佛都浸在了冷水里。她每日去宁康宫晨昏定省,老祖宗身边的几个人一清二楚。要说新来的,除了曲家的那位,再没有别人了。
莫非,万岁爷看上的人是她?还以为选秀过了就万事大吉,谁能想到又整这一出。
刚刚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不然问一问庞德海,得个准信总好过在这里胡乱猜疑。
不禁咬牙切齿道:“庞德海这个狗奴才,越发长本事了,当着本宫的面还留着一手。”
青婵缄口不语,这时候可不好凑嘴应声。同为下人,都知道彼此的艰难,她自然不会在背后落井下石。不管怎么样,每次去找庞德海帮忙,他多少都会给几分薄面。这就是他们这些奴才之间的交情。常在宫里走动,彼此之间相互帮衬,做起差事来方便不少。
皇后深吸了几口气,将心里的怒火慢慢压下来。
又想起万岁爷看见秀女名单时那愤怒的模样,还亲手执笔将曲怀庭之女除了名。难不成那股子做派都是假的?
再一想,不对呀!万岁爷是敢做敢当的性子,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一向都是直接了当。完全不会推三阻四,遮遮掩掩。这样大费周章,岂不是让自己为难么?
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两人相遇之前,万岁爷没见过那丫头的真容。
真论起来,那丫头的确是个标致人。主要是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与世无争,淡然出尘的气质。万岁爷见惯了宫里的千娇百媚,端庄温婉,诗情画意,独独缺了这一种。
物以稀为贵嘛!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大概是世上所有男人的通病。
所以,万岁爷不想让曲家的人入后宫是真,后来见了佳人,情难自拔也是真。
换作别人也就算了,偏偏她是曲家的人,曲家又靠着太后。瞧这番势头,很难保证所有事不是太后一手操纵。
难怪艳儿没事就往宁康宫跑,还和那丫头打的火热。定是受了太后的指使,故意给他们制造偶遇的机会。
前后一联系,简直不敢设想。皇后愤然起身,太后放着好好的福不享,非要趟这浑水。哼!说到底,还是差着血脉,不是她亲生的孙子不知道疼。
还有那个瑾贵妃,也让人头疼,和太后一丘之貉。要不是她生的那个贱种,谁也威胁不到阿壮的东宫之位。有太后帮着出谋划策又怎么样?孟家也不是怕事之辈。
幸而万岁爷不过刚刚起了一点苗头,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趁着他没有深陷其中,曲家的那位,必须赶紧想法子解决才是正经。
思及此,对青婵道:“你速速让人去把阿壮请过来,就说本宫有很重要的事。”
青婵应下,赶紧吩咐人去。
公孙榆莽从父皇那里出来,正准备回去,听说母妃找他,立刻转道去往泰和殿。
静静听母妃将她的想法说完,公孙榆莽“嗯”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多大点事呢!您别着急上火,急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皇后眯着眼,哼了一声,“你可别小瞧了这事。你父皇那样冷性冷情的人,一旦上了心,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唯只怕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他喜欢个姑娘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她是你皇祖母刻意召进宫来的。等她得了宠,再吹吹枕头风,你的太子之位就玄乎了。”
其它都好说,涉及到太子之位就非同小可了。
公孙榆莽微提了提嘴角,道:“您真是急昏了头了,庸人自扰。父皇亲口说过曲家那丫头救二弟有功,要给他们俩人赐婚来着。虽然还没有下旨,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父皇那样注重脸面的人,就算真的起了心思也不中用啊!他老人家还真能和自己的儿子抢同一个女人不成?”
皇后一听觉得有理,世上哪有做爹的跟儿子抢女人的?传出去不怕脊梁骨被人戳断了?
这才笑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唉~你父皇也是,既说了要赐婚,就干脆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公孙榆莽见母妃宽了心,笑道:“您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