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爹,您收我做义子图个啥呀,传宗接代?”逯渊揉了揉肩膀,“您呢是插柳的,我呢是个新兵,估计在战场上就被一刀砍了脑袋瓜子。”
根儿爷没说话,专心的给三个人盛汤,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咕噜咕噜,也不嫌热,烫的呲牙咧嘴的吃了一碗。
“哎~,老六,就是这个味儿,咱多久没吃这口了。”根儿爷从刚刨的苕帚上扽下一根苗,剃了剃牙缝。“嗝~”
“小子,你要当兵去?”根儿爷这才有些诧异的看向逯渊。“是去宿州?那就……”
“那就算了是吧,我就说嘛,我一个乞丐能有啥用。”逯渊笑了笑,也开始扒汤喝,“这汤不错,就是有点牙碜。”
根儿爷一巴掌扇在逯渊的后脑勺,“谁让你打断长辈说话了,还有你六叔还没吃呢,你吃个啥。”
“不是算了嘛是吧,那算哪门子长辈。”逯渊低声说道。
“什么算了,那就更好了,你干爹我就是要去宿州。瞪什么瞪,跟着插柳的坐船不要钱,还能沿路赚嚼谷。不然你有钱?”根儿爷把身上系的皮围裙解下,扔到一边。
“我得跟你讲讲插柳的有多厉害。”
“打住打住,干爹,我爹教过我,嘴叼捆仙绳,脚蹬登天梯。一道苕帚九道经。”逯渊又盛了一碗汤,“干爹,您跟我说您到底要我干啥。”
根儿爷盯着逯渊看了良久,然后叹了口气,“我得去安州。”
“嗯,我背您去?”逯渊试了试自己,“就我这小胳膊小腿,不得累趴下。”
“不是,我没关凭,得用你的,还有……”
“关凭好说,还有啥,就这也不用逼我当义子啊,咱俩打个平伙不也行。”逯渊嘴角抽了抽,对于这个被逼着认的爹逯渊有点不知道咋去面对。
“我想找个传人,然后找个人给我养老送终,要么给我立个衣冠冢也行。”根儿爷一声又一声的叹气,活脱脱的像个邋里邋遢没有依靠的老光棍。
事实上,根儿爷的确也是这么个状态。
“小子,这捆仙绳,登天梯都是有说法的,这一路上两个月,我都教给你,万一能活下来也有能吃饭的手艺。”根儿爷打了打身上的灰尘。
“老六,掏钱!”根儿爷喊了一嗓子。
胡屠户抱着一个陶罐子,仔细用布包了:“根儿爷,到了城里,找个钱庄换了吧,这小镇子都是用的铜钱,没有用银子的。”
“小子,你也好好学吧,虽然不知道根儿爷为啥认你,学会一点本事就够你吃一辈子的。”胡屠户塞给逯渊一把刀,“当兵自备兵甲马匹的能分的好一点,就当你六叔给你的见面礼。”
逯渊很鸡贼的抓住了重点,内心思索,“兵甲马匹嘛,不用当炮灰,可一匹马就得几十两,几十两啊………”
“干爹~”
根儿爷让逯渊渗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住,下辈子都会有的。你先洗把脸,以后装乞丐像一点,起码头发不能弄的油光水滑的。”
“老六,你来,我有事嘱咐你。”
…………………
胡屠户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对屋里说,“十娘,咱们也该启程了。”
妇人早就准备好两个包裹,手里提着一个背上背着一个,怀里还夹着根儿爷刚刨的苕帚。
“也不知道根儿爷的经子是咋做的,刚才用剪子剪都没剪断。”妇人嘟囔着。
胡屠户将包裹全部接过,搂着妇人看了看住了十几年的屋子,眼角噙着点点泪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再看看吧,以后就不回来了。”
妇人愣了一下,将头埋在胡屠户的胸膛里,“以后死了会有人带我们回来的,对吗?”
胡屠户看了看西边,又想起根儿爷刚收的那个小家伙,他好像明白根儿爷为啥要收这个小家伙了,或许这些人的坟都得这个小家伙来立。
胡屠户用粗糙的手,理了理妇人零乱的头发:“会的,会有人的,嗯,一定会的。”
………
“干爹,你为啥要去安州啊?那听说可不太平,好多后梁江湖侠客窜进安州了。”逯渊叼着狗尾巴草,身上背着一个包裹,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们也配叫侠客?”根儿爷呛了逯渊一句。
“小子,我总是有办法的,你呢,在宿州军里待两年,然后呢?”根儿爷看着前面那个用棍子摧残花草的少年问道。
“先保命再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到时候说不准我就死哪个犄角旮旯了。”逯渊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等服完兵役,回家,赚钱,娶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瞅你那点出息。”根儿爷啐了一口,似是有些不满意逯渊的回答。
“干爹,你到底是不是老百姓啊,咱们这些人,这辈子能有这样的生活,那标准很高了好吧。”逯渊眼底闪过一丝伤感,脑海中想到了跟自己一批出来的逯虎,那小子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