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低泣不止,好似被吓坏了又强逼着自己冷静,胸口惊慌难过交织成了一种不到十岁的孩子难以承受的痛苦,哭到呼吸失衡的窒息感让萧玉书一个成人都难以忍受。
“爹,呜呜呜.......爹,我、我们一起走......”小女孩儿泣不成声的从嘴里磕磕绊绊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天底下所有孩子最希望的事情,
可男人却迫于家门责任满足不了。
在被泪水模糊的眼中,萧玉书看见男人再次站起身,挺直了背,握住手中那柄剑,强压悲痛以一个铁骨铮铮儿郎的语气,铿锵有力道:“即墨满门男儿壮郎,从不做此等逃兵!”
小女孩儿不懂什么君子道义,只知道自己对爹娘同在身边的期望怕是满足不了了,只能崩溃哭道:“求你了!爹......”
“琛哥!”
“琛叔叔!”
这时两声同样悲戚急切的女子声音从另一边的大火传来,男子没有半点犹豫,将小女孩儿抱起扔到冲来的锦衣女子怀中,并放下一句:“你们快些走,我去拖上一拖!”
“琛哥......”抱着孩子的女人声音凄凉沉痛,“我跟你一起!”
“别胡闹!你们一介丹修,过去添什么乱!”男子头也不回,似是心急才训斥道:“带着笙儿她们快跑,跑到天阙门内,以你我同沈长空的交情,他自不会容许令狐司擅闯。”
他说完,便径直提剑朝前方一片打打杀杀中闪身冲去。
“爹!”小女孩儿大哭,拽着女人的衣服道:“娘,让爹回来,他们都死了,让爹快回来吧!”
“娘,求你了!他们杀人!叔叔伯伯都死了!爹爹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小女孩儿哭声断断续续,已经到了喘不上气来的严重程度。
可女人只是心一狠,抱着孩子拉着白家的侄女转身开始朝外面跑去。
混乱中,萧玉书随着小女孩儿的视角朝周边看去,天空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却在边缘浸染着大片诡异的血红。
耳边到处都是厮杀哭嚎的呻吟,刺得萧玉书头痛,甚至被浓重的血腥和烟气呛得恶心想呕。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令狐一族杀了谁?
这小女孩儿又是谁?
可没等萧玉书沉着心细细思考,怀抱儿女的女人却突然被脚下尸体绊了一跤,随后女孩儿便发出一声痛喊:“堂兄!是堂兄啊!”
只见地上横着一个被腰斩的少年的尸体,眉清目秀,却死不瞑目。
那仿佛是小女孩儿的家中兄长,却惨死于此刻,半身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
女人终于也忍不住崩溃哭出声,连带着她身边的少女也是。
“夫人......”少女啜泣不止,“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白家已经被火烧没了呜呜呜......”
“畜生!”
女人紧紧搂着怀中孩子,脸侧的泪水断线珠子般一滴接一滴的落在怀中小女孩儿额前。
“走,我们快走!”
容不得过多悲戚,满门男子都在前院抵抗,为族中妇幼争取逃亡机会,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停住脚步。
接着地上勉强能映出人样的血水,萧玉书看清了小姑娘的眉眼。
不过这一次,
他觉出了几分眼熟。
女人从地上爬起后,带着满身血污再次拉着少女抱着孩子潜逃。
画面一转,
萧玉书再次意识回笼后,恢复的一个感知便是那个小女孩儿同少女异口同声撕心裂肺的一句:“夫人!”
“娘!啊啊啊啊——!”
意识被困在小女孩儿的身体里,萧玉书仿佛也感受到了至亲死在面前的痛彻心扉,只见女人为了帮身后三个孩子争取逃跑时间,自己冒死冲出去引开了追来的人。
可一个手无寸铁的丹修如何能阻拦的了剑修,没过一会儿,女人被利剑捅穿的破败身躯便如残叶一般落到泥水里,再无声息。
最后少女用自己瘦小的身躯,背着腿被割伤的小女孩儿,怀里抱着昏迷的小男孩儿,踉踉跄跄的朝逃路跑去。
“那几个小杂种跑哪儿去了?”
“去找,一个都不能放过!”
多亏即墨一族乐善好施,周边时常受其照拂的百姓念着恩情,在令狐修士追来时将三个孩子藏在了家中,这才使其暂且逃过一劫。
那时就连萧玉书自己都以为这三个孩子至少能幸免于难,
可世事难料,
他亲眼见证,
见证后来去而复返的令狐修士在百姓家中发现了三个孩子的身影,
见证了为了报答即墨家主的恩情,冲上去跟修士拼命却不幸死在对方剑下的满街百姓,
见证了少女最后为了让两个孩子从狗洞逃走,自己瘦小的身躯被三柄剑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