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殿。
梳儿站在门口望了望,芳芳小主子还没有回来。
相比往常,其实她今天和流云在一块儿的时间也不算长,但是莫名的,梳儿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尤其听说陛下似乎将大人留在了御书房里。
“梳儿,屋子里的花瓶该换水了,你去换一下吧。”
负责芳菲殿的大宫女看见梳儿一直站在外面“偷懒”,皱了皱眉吩咐道。
梳儿回过神来,连忙应了声是,快步回了屋里。
留下门几个宫女眼神异样地看着她。
“她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看着梳儿的背影,小声道:“这几天看她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
“嘁,人家可是小主子跟前的红人,又会做毽子又会说好听话的,谁能比得过人家啊。”
几人说是小声议论,其实声音也不算低,最起码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足够让屋子里的梳儿听见了。
她们都是原来兰阙皇宫里的人,皇帝换了人,本以为肯定会被赶出宫去,没想到还能继续留下来伺候新主子们。
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每个宫女心里都不期然存了些想法,毕竟皇帝年纪倜傥,身边又没有妻妾伺候,只要她们把握住这个机会,谁说不能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就算不能跟着新帝,跟在季曜穹或者季沧序身边都是好的。
可是没想到这些新主子搬进来之后几乎没怎么添过身边人,只有一个阿望留在了新帝身边,还有宫女央儿在季曜穹和季沧序殿里伺候,其他的人几乎没怎么变过。
有眼尖的认出来宫女央儿和其他被重用的奴才,都曾是伺候在和亲公主偏殿里的人。
要说留在芳菲殿的也都是佘秀和百雀亲自挑选过的宫女,可是这些人心里都有野心,不能伺候男主子就算了,哪怕让她们跟在崇萤那个长公主身边也行啊,却没想到最后竟被分到了芳菲殿。
谁都知道芳芳不过是被崇萤半路领回来的孩子,在这些宫女眼中,芳芳的地位甚至还不如百雀和佘秀,是以让她们照顾这么一个小女孩,难免心里有些不平衡,只不过没人敢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
“也不知道小主子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还能为什么,一样的出身才会臭味相投呗……”
断断续续的嘲讽传入梳儿的耳中,她咬了咬牙,装作没有听见似的,将换完水的花瓶放在窗台上,又继续拿抹布擦起桌子。
她心道,或许是她想多了,芳芳很单纯,对她又亲近,整个芳菲殿里最信任的人就是她,应该不会察觉什么。
只可惜这个想法,在她看见芳芳回来后便知道错了。
“小主子。”
芳菲殿的宫女太监齐齐跪在地上,有些疑惑地看着芳芳。
这位主子真是奇怪,今儿回来后竟然让他们所有人都跪在这里。
不过没有人当回事,甚至不在乎宫里头的规矩,直接抬头直视着芳芳,问道:“小主子这是做什么?奴才们做错什么了?”
芳芳冷着脸坐在椅上,闻声视线扫过来,寒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还敢直视我?”
那发声的太监愣了下,对上芳芳冷漠的眼神,下意识低下了头,却还有些不甘心道:“奴才做错了什么,还请小主子明示。”
芳芳食指敲着桌面,冷笑了声:“明示?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我要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难不成以前你们在兰阙皇宫里,你们的主子打杀你们之前也会好声好气给你们明示?”
她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都是宫里混出来的人精,要是此刻还不明白芳芳是什么意思,那他们也白混了。
众人立刻低下头求饶。
芳芳看着他们磕头,等他们磕够了喊够了,才凉凉道:“今日宫里头有些流言,我记得咱们芳菲殿里头也传了几句,来吧,都说说谁传了,从哪儿听的又说给谁了。”
顿了顿,她看向梳儿,将毽子扔在她脚边,肃杀的声音和以前软糯的样子判若两人:“梳儿,你先说,我记得那些流言还是你告诉我的,现在,你跟我说说你从哪儿听来的。”
“奴婢,奴婢……”
梳儿慌乱地抬头看了眼芳芳,又赶紧低下头,视线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毽子,上面摇晃的锦鸡毛此刻像是锦色的利刃,晃花了她的眼。
她犹豫半天,吞吞吐吐道:“是……奴婢是听浣衣局的碗丽说的,除了告诉小主子,没有再说给别人听了。”
芳芳听罢,叫了人来:“去将碗丽带过来。”
然后又看向梳儿:“没别的还要说了?也不想聊聊你在宫外的亲戚?”
梳儿顿时一僵,忍不住抬头,正对上芳芳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一刻的芳芳在她眼中,不再是那个柔善可欺的小主子,而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