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之后,天气就越发暖和起来,李梅儿与家里人商量着做夏衫,因着她这两年身高窜的快,可以说是一年一个样,去年的衣裳今年再穿已是短了一截,所以李老娘没少埋怨她费料子。
“山青哥的衣裳也得多做几套,我看他上次回来,身上的衣裳袖子都短了,实在是不体面。”李梅儿又说道。
李家伙食实在好,因家里孩子们多,又都在长身子,李老娘虽是个节俭脾气,却是个心疼孩子的,且有蒋氏时不时拿私房补贴下厨房,故此,对于家里丰盛的伙食,李老娘就不多说啥了。
因为营养跟得上,于是,养出了一屋子竹竿,连同才八岁的康哥儿也是越发高挑。
虽然这年头儿的人大都瘦削,可李老娘瞅着自家这一屋子竹竿也发愁,与蒋氏道,“天天不是鱼就是肉,没断过顿儿的,还一个个的不长半两肉,也不知吃的东西都到哪儿去了。”
李梅儿其实也挺郁闷的,这两年她除了光长个子,其他的啥也不长,她这都十二了,还是扁平扁平的,她倒是不喜欢太大,起码也该开始发育了吧,可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娘可是挺大的啊,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小的,李梅儿已经开始发愁了。怕以后穿衣裳难看啥的……
“正长个子呢,孩子一贪长,可不就瘦了。”蒋氏很欢喜,养孩子也是有对比的,同年纪的孩子,哪个高哪个矮,哪个胖哪个瘦……反正,蒋氏瞧着自家孩子都是高个子,心里就舒坦。尤其是来了州府,和姑奶奶家的那些个孩子比,她家孩子可太周正了。
不管李老娘多心疼,这新衣裳还是得做的,毕竟孩子们都大了,又都在读书交际,衣裳是门面,段不能少的。
李老娘还在心疼衣裳料子的事儿,李家便收到了陆家的帖子,六月初十是陆老太太的大寿,请李家去赴寿宴。
打发走陆家下人,李老娘啧一声,瞅了李梅儿一眼,“你这衣裳可做的真是时候!”
李梅儿嘴角翘一翘,接过林嬷嬷手里的帖子给李老娘念了一遍,蒋氏便笑,“离六月初十还有些天,丫头把新衣裳都做好,到时好穿。”
李老娘便与林嬷嬷道,“我的衣裳也着紧些。”
家里数林嬷嬷针线最好,以往寻常的衣裳,李老娘大都是让李梅儿做,她最喜欢指使丫头片子做这做那。这次因料子好,就看不上李梅儿的针线了,还是让林嬷嬷帮她做。
林嬷嬷自是笑应,“是。”
李老娘有道,“还得教教康哥儿些规矩,甭去了叫人笑话。”毕竟康哥儿以前可没去过那等大户人家,别不懂规矩出了洋相。山青她倒是不担心,毕竟在白鹭书院读了这些日子的书,什么达官贵人都见过一些。
李梅儿闻言却笑,“他请咱,咱们去,有啥可笑话的?康哥儿在家里也不是会胡来的人,去别人家更不会失礼。”
李老娘叹,“你哪知道大户人家,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私底下不知道怎么笑话咱乡下土包子呢。”
李梅儿却是眉毛都未动一根,笑,“咱们是自家过日子,吃的是自己的饭,没什么不坦荡的。祖母只管放宽了心,在家啥样,出去一样。陆家虽是官宦人家,可来往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倘是被人小瞧的来往,也没意思,去一次便罢了。只有彼此客气,方能长久。”
倒不是说李梅儿清高,实在是做人的道理,真就奴颜婢膝,或者得一时之利,想长久是难上加难。何况,家里这些人,也不是那种性子,李老娘理不会来那一套殷勤小意之类的手段。与其叫李老娘患得患失、小心翼翼,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去。
李老娘听着李梅儿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想来陆家人是觉得她家不错,才会邀了她家去,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必太拘谨了。
蒋氏没听祖孙俩说什么,想的却是该送啥寿礼,便问道,“这寿礼可怎么备?”
李老娘看李梅儿,“要不,庄家从前送的两支参带上,我让你嬷嬷拿去给大夫瞧过了,是不掺假的二十年的山参。”
估计李老娘连价都一并估了,李梅儿想了想,却是道,“要我说,备些家里土产便罢了,再搭些寿桃寿面,像鑫伯伯过寿时,差不厘便好。不然,倘明年到哪儿去买这参呢?咱家本就是小户人家,也不用充大户。而且,二十年的参是中等参,说不得陆家便是用也是用更好的,若送去无用处,也是白搭。”
三个女人商量了回,决定就按寻常的寿礼备,不过,寿面寿桃都李梅儿亲自做的,也算是一份心意。
到了陆老太太寿辰那一日。李家一家子都换了新衣,书香在街上雇了两辆车,男人一辆,女人一辆,带着备好的寿礼,过去陆家赴宴。
一进陆家主宅所在的胡同,车便不得不停下来,实在是前头的车一辆辆的堵满了整条胡同。李彦道,“反正就几步路,咱们走过去吧。”
李老娘已然咋舌,在儿子的搀扶下下了车,往前望一眼,除了人就是车,赞叹,“我的乖乖,人可真多。”
蒋氏对一干孩子们道,“山青康哥儿跟紧了相公,梅梅儿牵好你弟弟跟着我,都不许乱跑。”生怕人多把孩子丢了。
好在外头车辆人马多,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