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摸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道陈年划痕,讲起了吴佳佳的事。
吴佳佳和周洋住同一个小区,她俩幼儿园、小学同校,初中同班。小时候她们一起上兴趣班,上学后她们一起上辅导班。
初二之前,两人几乎同步成长、形影不离。后来因为成绩差距太大,周洋又变得很叛逆,吴母才限制了两人的往来。
吴佳佳一直是周母嘴上“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周洋童年的心理阴影。
她们一同开始学钢琴,等到吴佳佳能上台表演了,周洋还没记住琴谱。周洋天生缺乏肢体的协调性和节奏感,柔韧性也不好,跳舞怎么看都像在练广播体操,站在吴佳佳旁边,更是相形见拙。学习更不用说了,吴佳佳是小学里的大队长,初中时的班长,凭实力考上的R市一中。
“她跟我是天地之别,她干什么都很优秀很稳当,想得多、想得深,比大人还大人。初中那会儿,老师们最放心把事情交待给她,学校一旦有什么活动,她就得第一个上,干不好得被老师数落。真替她不值,讨好大人简直就是无底洞。”
周洋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而缓慢,似乎是为了压住一股悲伤,这是乔安头一次见到情绪低落的周洋。
“到了高中,我就很少听说她的事了,好像身体不太好,可能从小到大太累了。”
刘辰接过话说:“我知道,她是我们隔壁七班的,长得挺漂亮,没周洋那么高挑,但气质特别好。有段时间,男生之间常讨论她,说她身上有一种古典美。而且她总是独来独往,自带一种神秘感,不像周洋这样咋咋呼呼的。”
刘辰本想调侃一下周洋,周洋却没反应。
他便继续道:“我们班的张昊追过她,每天放学送她回家,还给她写过情书。后来,吴佳佳她妈冲到学校,当着我们全班的面把张昊训了一顿,让他别再骚扰她女儿。那件事闹挺大的,所以我有印象。”
“闹这么大,大家不就都知道了,吴佳佳也会很难堪吧。”乔安说。
“肯定啊,他们(大人)总是干些自以为是的事,完全不管会对我们会有啥影响。”周洋提高了声调。
“我爸也管我管得很严,好在高考终于结束了,去大学他就管不到我了。”陈世杰说。
他家与周洋家是世交,陈父是R市下属乡镇发改委主任,母亲经商,可以说是一个R市最好的家庭职业组合。陈世杰学习不错,他家是父亲说了算,他从小顺着父亲的规划阶梯,按部就班地成长,所以身上常有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唯一让他不自信的是身高,不到一米六五的个子,看着像个未发育完全的小孩。
陈世杰又说:“可我就不明白了,考都没考完,成绩也还没出来,她怎么就跳了。录取分数线是根据名次来的,试卷难么大家一起难,总要等考试成绩出来再说。跳楼着什么急,心理素质太差了。”
刘辰也自作聪明道:“心理素质好的能去跳楼吗?你这话是病句。”
周洋猛转头,恨恨瞪着他俩,吼道:“你们懂个屁!她早就不想活了!”
她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到了大家,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了。
过了几分钟,殷才轻声问:“你怎么知道?”
周洋把手臂伸到大家面前,指着手腕上的划痕说:“因为我也经历过。”
众人怔住了,眼前的周洋像变成了陌生人。
乔安无法理解,她曾无比羡慕过周洋的家庭条件,羡慕她能上兴趣班,羡慕她能随意支配零花钱,甚至羡慕她有吃不完的零食。而吴佳佳那种人,更是她从小到大仰视的对象。
为什么她们拥有这么多,还是如此忧伤?
最后,周洋自己打破沉寂,干笑道:“哎呀,sorry,把气氛搞严肃了。老早以前的事了,其实也没那么疼,你们别放心上。不过那次以后,我爸妈就对我彻底放弃了。”
“周洋......”
不知怎的,乔安鼻子一酸,眼泪涌上眼眶。她环抱住侧身的周洋,满是心疼,说不上话来。
乔安下意识的举动,竟突破了周洋最后的防线,她也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哽咽了几秒,然后抽泣起来。
过来许久,等到周洋平静下来,陈世杰想打破伤感的氛围,说:“哥们姐们,都高兴一点,以后我们将迎来新生活了。选个大学,能多远有多远,天高皇帝远,十万八千里,任他如来佛祖也够不着我们。到时候,我们想怎么自在怎么自在。别忧伤了,不值当!”
周洋说:“那是你们的新生活,就我这学渣,能考到哪里去。”
陈世杰说:“放心吧,凭周局长的人脉路子,肯定早就给你规划好了。最近他和我爸不是常去上海嘛,说不定就是给你找大学去的。”
刘辰听到,迅速凑过来问:“什么路子?说出来听听呗,万一我考不上三本,也得叫我爸去活动活动。我爸妈说了,要求不高,有个本科文凭就行,反正毕业后也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