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每天下楼转悠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她想着殷才也许会回来取东西。
她沿着小区的花坛一圈一圈走,走无聊了,或被某个好管闲事的邻居注意到了,再绕到更远点的公交车站看看。
时间已到盛夏,上午八点不到,气温就飙到了三十多度。乔安尽量选行人少的时间下楼,大热天晒太阳,难免会被人当作脑子有问题。
一周后,为庆祝家里出了大学生,乔母买了电脑。
乔安申请好QQ,批量添加了已认识和想认识的好友,也将蹲点殷才的位置也换到电脑前。
乔安一秒钟起好网名——Joan,多亏乔爸当年在电视里看到了这个名字,他随意一瞥,给乔安省去不少麻烦。小时候起英文名,长大后起网名,都方便的很。别人苦思半天,她连想都不用想。一个符号嘛,又不代表什么。
她看到朋友们的网名,似乎又有点深意。男女差异明显,女生名有夏水流萤、浅吟秋风、樱飞漫雪......周洋也起了个充满柔情意境的“梨花飞雪影无眠”。不曾想在网络世界,女生也难抵风花雪月的幻念。
男生名直白多了,陈世杰叫“外科圣手”,显然迫不及待要将当医生的事昭告天下。刘辰的网名很多,他过不多久就换一个,乔安知道的有“你的温柔不属于我”、“不风流怎么倜傥”、“给我一个微笑”,他大约把网名当成了心情在写。
这天晚饭后,殷才(网名同真名)通过好友申请,被乔安逮个正着。
“殷才,你在?”
“嗯。”
“搬家怎么不说一声,大家都好担心你。”
“有啥可担心的,我一大男人。本来就是暂时租北岸,现在搬回家了。”
乔安沉默,想问他高考的事,又想问他和周洋的事,也想知道何时能再见,各种问题前赴后继堵到心口。
对话框里的文字来回修改,仍找不到满意的表达。
殷才倒比私底下健谈,见她没回应,主动交待道:“我没考好,回南岸复读一年再考,暑假不能跟你们一起玩了。”
乔安忐忑着回道:“运气不好。今年挺多人考砸了。”
“是啊,我这人向来运气不好,走路能被高空抛物砸到,下馆子吃饭能吃出苍蝇老鼠,像今年考试这种大面积的灾难,我铁定逃不掉。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习惯了。说不定哪天外星人来访地球,我也会第一个撞见。”
撞见外星人,那是运气好吧,乔安私下嘀咕。
“你最近还好不?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好呀,能吃能睡能打游戏,明年上考场,还是一条好汉。”
她安心了些,问:“你最近还来北岸吗?以后,周洋怎么办?”
“她该干嘛干嘛啊,关我什么事。”殷才迅速回道。
“你不声不响搬走后,她到处找你,都急哭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乔安把键盘敲地当当作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稳固住自己虚弱的正义感。
殷才发来个笑晕的表情。
“你呢?为我哭了没?”
乔安语塞,隔着屏幕脸红起来。
“家里还没装电话,刚搬过来事情多,今天才有空进网吧。回头我找周洋说清楚,我们本来就不合适,她自己也知道。”
玉湖广场那个夜,周洋难得流露的一点脆弱,勾起了殷才的同理心。后来又因周洋追得紧,便半推半就地处上了。可他骨子里一直清醒,虽同样有来自家庭的伤痛,但他们的伤痛怎可能一样。终究不是同类人。他平常可以与周洋嘻哈玩闹,但周洋若有逾越雷池的念头,他便果断拒绝,避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乔安听糊涂了,说:“可她追了你三年呀,应该是很喜欢才坚持的下去吧。”
“那不过是高中无聊生活的调剂,就跟男生喜欢打游戏一样,别想复杂了。不说她了,明天我就要去复读班报到,我们玩点高兴的。”
屏幕上弹出一张张图片,有各色人种大嘴巴、朝天鼻、豆豆眼的奇怪头像,有无厘头的搞笑漫画,还发来了街头混混互砍斗殴、巴以冲突士兵割喉的惊悚场面。
男生兴趣点真是广泛又奇怪呀。
不过,网络有股神奇的力量,可以把人拉近,乔安竟也被那些新奇玩意儿吸引了,时不时还要问些衍生问题,殷才很耐心,一一为她解答。
他说什么,她信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家人们入睡后,她关掉所有灯,把自己藏入慕斯般的夜色中。显示屏的微光、键盘的敲击声更显得周围寂静,她不觉得孤独,因为他在那头。
他给她发来一段网址,她以为是什么问题解答。打开的瞬间,一阵刺耳的尖叫吓得她打了个惊颤,还未缓过神,又一个七窍流血的骷髅头夺框而出,几乎要撞到她的脸上。
午夜惊魂,她只觉已心律不齐,一边对着屏幕悄声大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