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的话音刚落,一股寒意瞬间就顺着藤灯的脊椎开始蔓延,原本温度正好的大厅此刻似乎变得阴冷无比。
藤灯不受控制的抬头与灰白色的遗像对视着:
照片上的沈确将厚重的刘海全部梳了上去,也没有戴眼镜,一张年轻又好看的脸细细看来和沈愿有着几分相似。
本来是应该觉得赏心悦目的一张脸,但由于这张遗像实在是太大了,站在它面前时不自觉就好像会有一种即将要被吞之入腹的毛骨悚然之感。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然后,藤灯感受到那原本没有焦距的视线似乎动了动,然后……落在了自己身上,慢慢慢慢,扯出了个怨毒的笑。
“啊!”
少年发出一阵短而急促的叫,腿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但还好,在紧要关头,沈愿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
后者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没、没事。”
藤灯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魂未定,他再次抬头看了眼遗像,确定视线并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表情也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后,僵硬地摇摇头:
“我只是没站稳而已。”
应该只是错觉。
眼花了而已,有时候盯着某个东西看久了也会有这种感觉,所以没什么奇怪的。
在心里拼命安抚着自己,但他还是莫名联想到了沈确头七那天自己的经历……
“没事就好。”
沈愿眼角弯弯,也抬头看向了沈确的遗像,甚至伸出苍白的手摸了摸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声音温柔:
“哥哥看到你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到沈愿气定神闲的样子,藤灯也复杂的心情渐渐缓和了下来:不要杞人忧天了。
头七回魂是真,但也仅限于那天而已。
杀死沈确的人尚且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谈论这件事,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这,藤灯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他甩开沈愿扶着自己的手同样不怀好意的笑着回复:
“看到弟弟沈确应该也会很开心。”
不想在继续待在这里的藤灯往楼梯上走了几步,然后定住脚回头望向沈愿:
“对了,我今晚在睡哪间房?”
“我带你过去。”
沈愿抬头与他对视一眼,然后迈开长腿两步追了上来。
两人都没有回头,因此也没人注意刚才还微笑着的遗像,此刻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眼睛彻底被黑色的瞳孔占据,暗红色的血顺着七窍下流,嘴角下压到了几乎夸张地程度。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遗像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一楼的某个房间,一直从门缝里偷看着这边的管家,整个身子夸张地颤抖了起来。
藤灯的房间在沈愿旁边,站在窗户前就能看到沈家院子里的花园,此时刚过中午,太阳暖洋洋的顺着窗户照进来撒在房间里,将刚才
阴郁的心情照耀的无影无踪。
沈愿问:“饿了吗?”
藤灯摇摇头。
“那要不要去参观一下我的房间?”
虽然是“恋人”,但两人又没什么真感情,藤灯完全没兴趣参观沈愿生活的地方。刚准备拒绝,就又听他说:
“我上高中时收集过不少名家的画,我想,小灯应该会感兴趣?”
一句话,让藤灯咽下了即将出口的拒绝。
少年犹犹豫豫的开口,睫毛扑闪两下,一副矜持又期待的询问:
“那,有没有祝惠女士的?”
祝惠是他很喜欢的一名画家,可以称得上是藤灯走上绘画这条路的启蒙人。
小时后在孤儿院里,不知道是谁捐来的她的画册,藤灯几乎称得上是爱不释手。
可惜,他没来得及见过这位偶像。
在藤灯被家里找回来的那一年,祝惠也被发现自杀死在了屋里。
之后她的真迹价格更是翻了几番,藤灯的钱有限,他又不想用家人给自己的那张卡,因此一张画都没有收集到过。
对他来说非常的遗憾。
沈愿眼里闪过丝惊讶,随后点头打开了房门示意藤灯跟着自己,说:“有的。”
两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沈愿的房间。
沈愿好歹称得上是沈家的主人,他的房间自然比客房大很多,是个套间,有一个专门放藏品的屋子。
里面确实有不少祝惠的画,有些甚至是从未公开过得,连署名都没。但他还是根据画风和表达的情感看出了那就是自己喜欢的老师的真迹。
藤灯爱惜的一张张看过去,再次忍不住感叹沈家的富裕。就光是一张画,随便就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了。
沈愿端着两杯橙汁走了进来,将其中一杯递给藤灯,语气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