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民,小梦的事情你们都知道,芳芳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想她重蹈小梦的覆辙”
“我知道,姐”
钱丽听着王凤霞和王德民的谈话,并没有参与太多。
电话挂断后,王德民点上了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呛着钱丽直咳嗽。
“老婆,我现在回家,你会不会觉得我太…”
钱丽握住王德民的手。
“我是你的老婆,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王德民看着钱丽许久。
“老婆,我们回家”
“好!”
王德民跟组长提出了过年前的离职申请,组长看着这个一步一步带上来的人,有些不舍。
“家里面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想家了”
组长没有再多言。
来Z时的时候,王德民和钱丽坐的大巴车,狭小的车厢,在后门下车的楼梯下还设了一个厕所,连续走了好多天,才到。
王德民打算这次回家不再那么狼狈,买了两张绿皮火车的票,是卧铺。
钱丽嘴上抱怨王德民,不该在这上面花这么多钱,上车的时候比谁都开心。
王德民买了一张下铺和上铺,下铺方便白天坐着吃饭、聊天,上铺的价钱是最便宜的卧铺,刚好抵消下铺的部分费用。
两人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用了几年的锅碗瓢盆都装进了背包,别人买了不合身送给他们的衣服,唯一的娱乐设备——CD播放器有些老旧了,依然用层层塑料包裹好,怕被磕坏。
钱丽卸下身上的东西,转头帮助王德民放下背上的大牛仔包,清点东西数量没问题,把价值贵重的东西放到了上铺,才舒舒服服躺下。
王德民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袋吃的。
“饿了没?”
钱丽摇头。
“吃个水果,解解渴”
王德民自说自顾地走到了洗漱的地方,把几个水果洗了几遍。
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躺下了,王德民坐在床边,时不时跟对铺的人说两句话。钱丽微笑地看着王德民的一举一动,不说话,只是简单点头或摇头示意。
王凤霞每年都会去打扫弟弟王德民的房子,简陋的屋子,没有水泥抹平整的红砖墙,房间里唯一的大件家具是一张床和两个柜子,都是他们的爸妈留下的。
确定弟弟王德民要回家后,王凤霞又去打扫了几遍。
“芳芳,过两天你爸妈就到家了”
看着从膝盖那么高点的小孩儿,长大成了大姑娘,王凤霞心里说不出来的话都化作眼泪,把眼睛胀得红彤彤的。
很久的父母,要回来了?
期待就像一条抛物线,在刚开始离开彼此的时候,期待一点一点上升,到达一个最高点,没有回应后,一点一点下降,最后平淡若水。
王芳轻声应了一下。
“嗯”
王凤霞转过身,用袖子擦了擦滑落下的眼泪。
王德民和钱丽是晚上到的,市里变化很大,不知道该怎么转车回家。
在出站口遇到吆喝的师傅,王德民走上前,简单地交谈了几句,拿定主意。
“走!我们上车!”
钱丽知道这些都是跑黑车的,有些不放心。
“万一他们把我们丢在半途,大晚上的怎么办?”
王德民拍了拍钱丽的手。
“他们这个是卖票的,正规的”
“哦”
到镇上了,昏暗的街道,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熟悉的三岔路口,那盏用塑料袋勉强保护的灯,破旧的超市,不能遮风又不能挡雨的棚已经没那么崭新了。
王德民早有准备,掏出一根手电筒,银色的外壳,像当年出门的时候一样,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这家卖猪肉的铺子怎么都塌成这样了”
王德民拿手电筒细细地照了一遍。
一个很长但深度不到两米的房子,黑色的瓦片碎了一些,严重的地方被砸塌了,昔日热闹的卖肉档口还有一根以前挂肉的横梁,侧面用作挡风的塑料已经被风雨侵蚀得不成样。
钱丽想到那些年肉都吃不起,每次路过这里都会驻足好久,才回家。
“老了,都老了”
王德民看着残败的肉铺,仿佛在照镜子一样,经历过意气风发的时候,最后都逃脱不了年迈的结果。
走了不知道多久,王德民和钱丽到家了。
从兜里掏出好久没用过的钥匙,王德民插了几次,都没插进去。
“怎么?自己家都不敢进了吗?”
“咔”
门打开了,没有厚厚的灰尘,没有发霉的味道。
第一缕阳光从地平面冲出来的时候,夫妻俩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