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娘家弟弟该来接她回门,到了晚上她好声的说:“明天我该回娘家了,”
当他看到她把撕破的裤子又缝好,还穿着两条裤子系着两个裤腰带时,好像气就不打一处来,不顾一切地又去撕扯她的裤子扯她的腰带。她也急了眼,操起事前准备好的棒槌往他后背打了过去,两个人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几辈子仇人似的。
她觉得打得并不重,但男人却装着疼的样子,故意的:“哎要(还要、还要)喊起来,她听到嫂子们和婆婆在院子里假装干咳声和嬉笑声,意思在提醒他们,动静要小点。两个人各自蒙起被子睡去,一夜无语。
第二天她正在梳妆准备回娘家,他悄不声地想从后边想去挨近她。
这时她从镜子里看到两个嫂子进门来,偷偷地看着她们笑。害羞的她,假装脑怒骂道:“滚!滚远点。”这句话就成了婆婆家人埋怨她了一辈得话题,也成了她永远解释不清楚为此后悔终生。
她从娘家回来,想好好和自己女婿说说话,他才是她这辈子的依靠,说说自己在娘家这几天一直在想他。同时,自己内心也期待着那种虽痛,但难忘的那种肌肤之亲。但从婆婆口里才知道,她走后,男人就去赶集了,一直没有回来。
后来听集上的人说被抓了壮丁抓走了。自己天天盼,夜夜盼,几十年过去了杳无音信。
婆婆公公时不时埋怨她不够贤惠,把丈夫逼走了。后来婆婆看到她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看到儿子有后了,高兴代替了埋怨,儿子没有了音信,但总算有后了,后来他们家的几个儿子都分家另过了,公公婆婆也给她们分一样多的房子和地、有的东西还要比别家多一些。
本来重男轻女的一家人,现在看到儿子也不回来,有媳妇守着这一门也不容易了,他们活着的时候还明里暗里偏着向王一敏家。王一敏的母亲一直守着自己的女儿,期盼着那个,不着调不靠谱的男人早点回来。
李老师在王一敏坐月子里,照顾的真可谓无微不至,不但给她洗脚洗头,给孩子洗尿布,他只要有时间,甚至王一敏的例假带他都洗的干干净净,晒干了,还会叠的平平整整。
王一敏母亲还生活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从来没享受过男人这样无微不至的关爱。和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女婿,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又常看到他们卿卿我我,她心里难免引起情感上的涟漪。原来男人和女人还可以这样过,是自己当年太不懂事,她一直在后悔埋怨自己。
李天伦认为,王一敏就是上苍送给他的最珍贵礼物,他无论工作还是干家务活,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干劲。
李天伦对女儿的出生特别自豪,他在教研室大声地说:“当时你们谁说的来着,跳过井的女人不能生孩子了?”
有个老师调侃地说:“那都是老辈们地传说,什么事都不是绝对呀!你们两口子现在等于一口袋芝麻才开口呢,等着瞧吧,老鼠拉木锨大的在后边,放开了生吧,让王一敏当个英雄母亲。”
他们夫妇还真应了这句话,每个孩子相差两岁,接连生了四个女儿。
王一敏生第四个孩子的时候一看又是个女孩,她边埋怨边娇嗔地说:“我本来盼着这次能换个样,都怨你把四个丫头的名字提前都排好了,我原来以为,生了李捷就该截住,应该换各样的,怎么了生起女孩来就没个完没了呢,连我娘都嫌弃也不肯过来帮忙。”
李天伦却自豪地说:“女孩好啊,老四一来,正好凑成了敏捷伶俐,这一组词最符合你的性格。我们一定要再生一个女孩,就叫李好,我已经想好了,现在还差一个李好,就能成五女拜寿了。”
他边说,边忙着手里的活,还字正腔圆地背毛主席新发表的诗词给王一敏听:“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只要李天伦一背诗,王一敏就笑得像花儿一样甜。
李天伦要求家里大孩子要帮助看小孩子,为了王一敏上班,还每个月花六块钱,请人帮助照看孩子加上做饭。李俐一岁多的时候,李天伦回家的次数明显的越来越少,一会去单县城里的中学里去搞讲座和学术交流,一会在召集语文教研室研究海瑞罢官的文史材料。后来才知道,好多学校请他去讲《海瑞罢官》。他对自己能够学有所用,乐此不彼。
1966年运动开始,由于他的毛笔字写得好,老师、学生都求他帮助抄写大字报。1967年深秋,学校出现一个造反派组织,叫风雷激,专门写李天伦的大字报,说他在政治上曾经加入过国民党的三青团,在生活上就是当代陈世美,对自己的学生王一敏采取先奸后娶的卑劣手段,等等。
一些莫须有罪名和侮辱性的语言使李天伦痛不欲生,有两个多月时间不让他回家。
在一个滴水成冰,雪花纷飞的夜晚,他趁上厕所的机会,翻过一人多高的墙头,抄小路往家赶,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要回那个有爱妻,有四个小天使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