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未明。大雪纷飞。
大殿内,到来的大臣们互相打招呼问安,然后聚在一块儿聊着这两天的天气。
“今天还是一样的冷啊。”
“是呀。”
“这雪都下两天了,看这样子今天恐怕也停不了。”
“街上积雪没膝,今晨我这马车陷在雪里,只能下车步行。若不是早早就出门,恐怕今天就迟到了。”
……
大臣们正聊着的时候,田阜到了。众人打住了话题,上前来向田阜一一寒暄问安。
“田相,朝廷是不是应该派些人每日清扫积雪。这积雪盈尺,阻碍出行,与百姓不利啊。”刚才那位马车陷住的大臣说道。
“一会儿让诸曹合计合计,若有余银,即可上奏皇上,请皇上定夺。”田阜说道。
“如此恐怕又要耽误多少时日了。”另有一大臣说道,“以前是田相操持政务时,是令到必行,现在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被否决,实在令人心寒啊。”
“是呀。”
众人跟着点头附议。都认为一切政务交给田阜来决定,照往常一样办事最为舒适。自从皇上册立新的太子之后,皇上开始上朝,太子开始参政。一应政务先经过田阜之手,再经过太子,太子看过后再交给皇上,最后是皇上拍板定夺。一个流程下来,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政令才能下达。大臣们都认为这是太子不谙政务以及皇上年迈精力不足所致,却不知其实拖延政务的人正是田阜。田阜的势力渗透到各个部门,想要拖延政务易如反掌。
“各位同僚稍安勿躁,皇上能够上朝了,说明龙体康愈,这是好事。而太子在外成长,政务之事还需慢慢学习。请给各位给太子一点时间,将来他必是开明之君。”田阜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大臣们纷纷称赞田阜言之有理、高风亮节云云。
正说间,有内侍进来,请众人到大殿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
内侍话音刚落,御史中丞张庸便站了出来。
田阜感到丝丝不安,因此张庸一直都与他不睦。
“张爱卿要说什么?”南宫纪问。
“臣收到一份状纸,状告光禄大夫田惇霸占良田,私建宅院,豢养死士,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并在桂岭郡仍郡守期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将朝廷赈灾之银中饱私囊。简直罪大恶极,恳请皇上降旨彻查!”
队列里的田惇听到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田惇何在?”南宫纪道。
田惇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心虚地说道:“臣在。”
南宫纪道:“张爱卿所言是否当真?”
田惇慌忙道:“皇上,臣惶恐啊!臣不明白,为何有人要污蔑微臣……张庸所言,完全是子虚乌有。恳请皇上明察,还臣清白!”
“嗯……朕明白了。即如此,着令御史台彻查此事。”
御史大夫杨蔺作揖道:“臣领旨。”
本以为皇上会当场驳斥此诉状的田惇彻底懵了。呆了半晌才想起田阜来,于是立即向田阜投去求救的目光。只见田阜微微昂首,双目似闭似张,镇定自若。田惇心里稳了,想着有田阜为靠山,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其实田阜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他在寻思张庸为何突然上奏此事。虽然张庸与他不睦,但素来没有正面反对过他,最多是在背后说些气话。可这一次张庸站了出来,难不成是有人指使?想到这一点,田阜跟着就想到了南宫若愚。因为今天南宫若愚没有来上朝。他为何没有上朝?是故意避嫌么?但是,两天前他们还相谈甚欢呢……难道,这是他故布疑阵?
带着一串疑问,田阜听到了内侍宣布“退朝”的声音。
皇上已离去,田阜低着头向殿外走去。田惇跟了上来,焦急地说:“田相,你可得帮帮在下呀!”
田阜从容道:“你放心,本相与御史大夫杨蔺有些交情,他不会为难你的。”
田惇大喜,拱手道:“多谢田相。”
“本相还有事情要忙,不聊了。”田阜说完,匆匆离去。为了不让人怀疑他有朋党,但凡上朝和退朝,他都是独自行走,不让那些亲信与他簇拥到一起。
雪果真是要下一整天。黄昏时分,天色暗淡,雪仍在下着。
田宅内,田阜与儿子田高一起用膳。
“追查内鬼之事可有进展?”田阜问。
田高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答道:“孩儿无能,只得一些奇怪的眉目。”
“奇怪的眉目?这话怎么说?”
“孩儿感觉到朝廷不太对劲儿?爹,论朝中势力,有我们田氏一族,有公孙一族,前太子一党。如今公孙一族已远离都城,势微力薄;太子已逝,残党更无作为。按理说我们应该是一枝独秀了,可最近所遇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