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个虽然也惨,但到底也就惨了北姑去了后这些年,没想到祁广竟从小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他又问:“你原先的家里很穷吗?”
“其实不算穷。”祁广站起身,又往锅里添了一些水,坐回来才道:“俺们家原先有两亩地,还养了几只羊来着,日子说不上富裕,但也不穷,只是大舅不舍得在我身上花银子罢了。”
这汉子的声音低落几分:“毕竟俺爹娘走得早,俺也不是他亲生的骨肉,自然没人疼没人爱的。”
屋里没人再说话。
许久,隋宁远轻声一笑:“也难怪老天让你遇上我,我们俩真是同病相怜,都是亲娘走得早,从此在这世上孤孤单单一个人,再也没娘疼的人。”
“没事。”祁广看得开,笑了两声,“俺命也好,遇上主人家,什么日子倒也不难了。”
隋宁远一怔,他一直自诩是看得开的人,但是相比祁广的乐观,他真是自愧不如。
祁广的生活追求简单直白,谁对他好,他便能死心塌地地卖力气,过日子。
“主人家先歇着,俺现在把晚膳热一热。”祁广把中午孙小舟送来那两碟寒酸菜再次放入锅里,还是那两样,土豆茄子混盐巴。
隋宁远出去一趟,也累了,解下他的狐皮大氅,往身上一裹,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休息,祁广就在他眼前忙活着,庞大的身躯左转右转,勤快肯干。
也不怎的,心里面莫名踏实,隋宁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祁广热好了饭,回头时,发现主人家正睡得熟,隋宁远的睡相老实乖巧,微微蜷缩着身体,狐皮盖了小半张脸,乌黑的长发散开床榻之上,衬得皮肤瓷白通透。
祁广默默收回视线,他这主人家,真是天生的矜贵,哪怕躺在这破烂屋子里,在他看来,也依然是贤体贵身。
他没有急着唤醒隋宁远,而是又添了些柴火,把炉灶内烧得更旺,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随后盖上锅盖,温着里面的晚膳。
祁广拎了斧头,站起身打开西边祠堂的门,迈步进去,那里面还有他今天早晨孙小舟来之前挑选出来的几块能用的木板。
他挑了一块不大完整的,找了个板凳,一侧放在板凳上搭着,另一侧用脚踩着,撸起袖子,举起斧头,卯足力气将木板劈成几个一掌宽的木条。
这木板有年头了,其实不消多大的力气,只用斧头的刃一撬,便顺着木头的纹理裂开。
祁广拿起其中一条,回到屋内,将木条怼在东侧那扇漏风的窗户上,比量起左右的长短来。
这么个隆冬的天儿,窗户始终漏风可不行,现在他还没有银子给隋宁远换一扇完好的窗户,只能先用木条钉死了,等以后慢慢攒钱再换。
知晓大小后,祁广回到祠堂,比量着砍了大小相同的七条出来,刚刚捧起来,就听见屋内隋宁远有了动静,他回到屋里,放下木条,就看见隋宁远揉着额角坐起身,表情还带着刚睡醒的困顿和迷茫。
“主人家醒了,用晚膳吗?”祁广道。
“我睡了多久,对不住。”隋宁远坐在床边够着鞋,“你刚才白热菜了吧,我太累了,原是没想睡的。”
“无妨。”祁广揭开锅盖,“俺一直温着呢,随时都能吃。”
他重新摆开板凳,又把靠墙放着的大门板搬过来,架在板凳上,做出饭桌来,随后洗了洗手,洗去刚才劈木条的灰尘木屑,才将饭食从锅里拿出来,递给隋宁远碗筷。
他们俩分开两侧坐下,又开始吃这索然无味的蒸菜。
“唉,说来,我都觉得寒碜丢人。”隋宁远抿了一口土豆,“这饭既无味道,也无卖相,吃起来索然无味,分量还少。”
“能填肚子就行。”祁广沉声,“主人家放心,咱们明天开始就有进项了,明个儿卖出去的柴火钱,主人家全拿着在阳城县买些吃食回来,俺们饱餐一顿。”
“说的也是。”隋宁远笑笑,什么话到了祁广嘴里,好像都斗志满满。
祁广还是三两口就扒拉完了那点菜,拍拍手起身,从地上抱起什么东西,隋宁远眯起眼睛,勉强认出那是一根根木条。
“做什么的?”隋宁远问。
“俺从祠堂砍了些木条来,俺想着,窗户四处漏风,现在又是寒风天儿,不如干脆用木条封死了,也省的寒风吹得冷。”祁广道。
隋宁远才想起来白天从铁匠铺子里换回的铁钉他还没有给祁广,拿出钱袋子来,从里面倒出那一根根铁钉,握在掌心里。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隋宁远当然不好意思擎等着祁广伺候,主动起身,想帮一把手,却连个方向都摸索了半天。
祁广听见他这么说,竟然低低地笑了两声,笑声擦过隋宁远的耳畔,惹得他也莞尔一笑。
“笑话我是个废物?”隋宁远歪过头。
“不敢。”祁广又笑了声,“主人家帮俺拿着铁钉,需要时递给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