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秋深了,钱塘县还是处处青翠。荼小西留神看那些来往的女子,衣着简素,却流露着一种自然的舒展。邱洛英告诉她,这是本地特有的衣料,是竹纤,棉纤和少量的蚕丝合织而成,比纯绢略硬,比棉麻软而细腻,做成衣裙,飘而不轻。这种特殊的布料,正是出自他们要去的沈家。香公子的师父沈家三少爷喜著青衫,自号青衫居士。这种衣料就是他发明的。
荼小西暗暗赞叹:想必这个三少爷是个奇才。
邱洛英见状,笑道:“这沈三少爷,于诗词上颇有研究,风雅得很。仪容不俗,风流倜傥,百里挑一的人物。只是为人略张扬了些。”
荼小西轻哼一声:“比你还张扬么。”
邱洛英哈哈大笑:“丫头,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句话,你应该对自己说。”荼小西说完,快走几步,追着前面一个卖灯笼的老汉去了。那灯笼做的很是精巧,有玉兔灯,美人灯,花草灯。荼小西爱不释手,挑了个美人灯;又拿着一个玉兔灯,一时难以取舍。邱洛英漫不经心地说:“小孩子的玩意儿,也值得你浪费时间。”
“要你管!”荼小西干脆两个都拿了,头也不回,付了钱,径自往前走。
沈少爷的宅院,在钱塘县城东南,足足占了半条街。翠竹环绕,闹中取静。门前下了车,便有一个清俊的小厮相迎,拱手道:“清风昨夜冷明月……”
邱洛英亦拱手道:“白露今朝泣落英。”
小厮再拱手:“请~”邱洛英抬步向前。小厮又对着荼小西拱手:“过罢重阳,茱萸未老~”
荼小西一愣,对句子是敲门砖么?若是对不上,该不会不让进门吧?只好学着样子拱手,勉强对道:“又逢祭月,蓠菊初黄。”
小厮一拱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荼小西松了一口气,抱着两个灯笼往大门里跑。被邱洛英一把扯住衣服,嗔道:“跑什么!都放你进来了,不会再捉你出去。你也知道对的不好了?又逢二字,又粗浅又直白,也好意思拿来用。茱萸是个花名,你那篱菊又算什么?还带着修饰词语?”
荼小西放慢脚步,回怼道:“我对的好不好,与你有何关系?丢了你的人了?我来此地是看望湘湘的,也不是沾了你的光!”
邱洛英微怒:“不学无术,还不以为耻!”
“为老不尊,自大狂妄!”荼小西顿了顿,又说道:“我就奇怪了,云师父那么谦和厚道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刻薄的朋友?”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问道:“云师父是谁?比邱阁主厉害么?”还有湘湘清朗的叫道:“小西!你来了!邱师叔好!”
荼小西刚转过身,便被锦衣少年打扮的湘湘抱了个满怀,连着转了好几个圈。两个人亲热够了,湘湘才放开手:“走,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师父,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小西,荼小西。小西,这是我师父,沈三少爷。”
小西忙上前见礼。却只见,眼前一个俊朗的青年公子,玉面虬首,剑眉星目,面容竟比女儿还要俊秀。只是眉宇间透着的英气,贵气,傲气,却非一般人所有。一袭浅青长衫,外罩深青坎肩,绣着青竹花纹,负手而立。“玉树临风”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是多么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