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摇着折扇,打量荼小西。忽然问道:“过罢重阳,茱萸未老;又逢祭月,蓠菊初黄。对的一般。不过,以你的年纪,能对得这么快,还这么工整,已经不易。学过吗?”
荼小西无言以对。什么叫“以你的年纪”,这三少看起来也没多大,说起话却老气横秋的。湘湘笑着替她回答:“师父,小西比我还大两岁呢。人家不是学文出身,对句子纯属个人爱好。”
三少一挑眉,再次打量小西:“罢了,今儿叫鹰啄了眼,只道你是个小孩子,原来这么大了。既是成年人,上门做客,可带有礼物?拿来瞧瞧!”
小西纳闷。这三少看起来不俗,却怎么还向客人讨要礼物?原来那三少早就看见她手里的灯笼,不见她往外送,只好开口讨要。小西尚不明就里,湘湘却已明白,笑着问道:“西西,你手里的灯笼,可是要送我的么?”
小西有些扭捏,将灯笼从背一拿出来,说道:“荼某囊中羞涩,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来的路上见这灯笼做得精致可爱,给湘湘玩的。”
三少佯怒:“只给湘湘,不给我么!”早看中了那盏兔儿灯,便劈手夺了过去:“这个给我。以后有好玩的,不可以没我的份!”
荼小西楞在那里,好半天没回过神,邱洛英却大笑着和三少爷一起离去。湘湘也笑得花枝乱颤,缓过气儿来,方道:“西西莫介意。家师一向孩童心性,一向喜欢此类精巧玩物。上月还将师娘的一枝陪嫁金钗,打造成布偶的项圈,给他家女儿玩。师娘也拿她没办法。”
小西心生赞叹。这人生得富贵,相貌不俗,又才华出众,难得还心地纯真。真真是造物主把为人的好处,全摊在他身上了!不公,不公呀!一面感叹着,一面随湘湘进了院子。湘湘把她带至后园,说道:“上次在摘星阁,与你同住一屋;你来了,本想让你与我住一起,但诗会事务众多,师娘是不理俗务的,少不得我去打理。到时候找我的人会很多,怕你不自在。好在我旁边的屋子正空着,我想着给你住,咱俩也离得近。昨儿个才收拾出来,你看看可合适。”
荼小西笑道:“客随主便,这里很好,哪有嫌弃的理。”
湘湘收拾着东西,跟荼小西交待:“家师的脾气,有一点乖戾,但人是极好的。你若与他口角,无须放在心上,过一会儿他就好了。”
小西笑道:“有邱阁主在前,还能乖戾到哪去。”
湘湘也笑:“是啊,他们两个的性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臭。相比之下,家师更好相处。只是他规矩多得很,容不得人偷懒。”
“偷懒?我只是来做客,又不是他家的仆人工人,还有什么规矩不成?”
“哎呀,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他不会为难人的。”
不用过两天,荼小西到晚间就知道了。
晚膳时分,有人引着荼小西。荼小西本来对这些宴会没有兴趣,但前来做客,第一餐没有缺席的礼。小厮将荼小西引到一处厅门口便退下了。小西举目看时,门上匾额上书“听风阁”三个字,左右还有一副对联。荼小西来不及看联,就被人迎了进去。
厅内座次分明。宾客半已落座。湘湘正忙着迎客看座,催茶等事,见荼小西进来,引她去二排中间坐了。荼小西道:“我还是坐靠后些。”湘湘心下明白,她怕宴会无聊,坐后面可以出去散心。于是说道:“我知你心里的想法。但你无须有那些顾虑。我料你等下饭菜都忘了吃,更舍不得出去。”
荼小西执意要坐偏僻之处,湘湘也不强求,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