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布坊里也是一派忙碌。沈青衫背着手,围着湘湘转圈,气恼地说:
“每年到忙的时候,你就要告假,告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会儿正是用人之际,你若走了,这些账目,琐事,让为师一个人做!真是岂有此理!”
湘湘满脸不悦,据一力争:“沈园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薛姐姐,有夫人,还有众多师兄妹。你每每可着我一个人使,我早就叫你换别人,是你没有安排。这会子我有事,你又不放人。”
沈青衫摇着头:“薛师姐?她是不染红尘的方外之人。夫人是不理俗务的,这些事哪能动用她们。”
“是了,这些是俗事,就该由俗人来做。合着偌大的沈园,就只有我一个俗人了?”
“香儿无理!我多咱说你是俗人了!我地说你一句,你就顶上一大堆,我也管不了了!你要走就走吧,累死我算了!”
湘湘赌气把账本放下,转身就走。沈青衫在背后追出来:
“你倒是把账目给我交待一下……”
湘湘头也不回。这会儿回去是交搠不清楚的,沈青衫还要抱怨上两三个时辰。不如趁着这会儿去整理行李包裹,理完了再回来,他的燥气也平复了,才能好好说话。
玉竹夫人和青衫已旧,已经行至东都洛阳。越往前行,玉罗刹的消息越发模糊。玉竹夫人还好,只当游玩;青衫却开始急躁起来。
这日在街上遇着人卖艺,摆擂台的大汉练的是硬功夫,徒手劈石块,胸口碎大石之类,围观之人叫好不迭。青衫看了两眼,说道:“这算什么功夫,机巧而已。”
与大汉一起的妇人听到了,横了她一眼,不满地说:“这位客官,这不叫功夫,那你说什么是功夫?可否请上台赐教,与我当家的一较高下!”
玉竹夫人急忙阻拦,青衫哪里肯听,早跳了上去,负手对着那夫妇二人,说道:
“要比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咱们得把话说在前头,如何算输,又如何算赢?输了该当怎样,赢了又如何?”
那汉子与妇人商量一下,说道:“咱们是江湖卖艺人,若是我输了,我立即卷铺盖离开此地。若是侥幸赢了,还请阁下放过我夫妇二人。”
玉竹夫人见二人态度谦和,不忍青衫砸人家的场子,便说:“青衫兄弟,如此甚好。”
青衫哪里肯依,她说:“如此输赢,未免无趣。不如加一些注:若是我赢了,你二人学小狗,当着众人汪汪叫着爬一圈。”
玉竹夫人无奈地摇头,上前阻拦:“兄弟,咱们打赌,为的是讨个乐子,若是如此做,未免太儿戏了。都是江湖漂萍,何必互相为难。”
那妇人脸气得通红,待要分辩,被那汉子拉住,小声说道:“此人如此猖狂,料是有几分真功夫的,你我未必是他对手。且看看再说。”
青衫话已出口,如何肯轻易收回。玉竹夫人不待她回话,赔笑向众人抱拳:“诸位!对不住了,我兄弟吃了些酒,言语冲撞,我替他赔不是了!依刚才这位兄台所言,再加一条:若是我兄弟输了,我赔五两银子。”
那汉子见状,忙抱拳出来:“若是我输了,我也赔给二位五两银子。”
说毕躬身施礼,请青衫出招。青衫也不客气,摆开阵势,身形晃动,如一道青光,扑了过来。将近汉子的身,却将身形一转,跳至汉子身后,方才出招。那汉子本已准备接招,忽然接了个空,赶忙调整身姿,回身相迎。二人战在一处。
玉竹夫人趁众人观战之际,将五两银子悄悄塞到那妇人手中,悄声道:“大嫂见谅!我兄弟好胜心强,若不叫她赢了,怕她不肯罢休。你且让这位好汉让让她,待会儿拿这个银子赔她,大家平安。”
第一个回合,青衫输。后面连赢两个回合,玉竹夫人连哄带劝,拿了银子离去。青衫豪气干云:“我不是图他银子!他的功夫实在不怎样,还好意思出来骗钱……”
摘星阁内,邱洛英眉头紧锁。那批酒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出来了。本来是可以去别的酒庄买一些来,交了府台的差使;奈何经荼小西一闹,各大酒坊都知道摘星阁出了纰漏,都把酒价抬得很高。邱洛英又不肯放下身段与人好好谈,这一时竟成困局。
他只得求助友人。云起不懂商场往来,何师兄经商也是一根筋,只知按章办事。只有罗师兄能帮他。罗师兄左右周旋,替他买来足够的桂花酒。虽然比往年的价格高了一点,也比他自己去买要低了一成。那帮家伙,惯会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单是这笔生意,就赔了近千两!本是一笔赚一千两的生意,忙活了一圈,钱没赚到,还净赔!无妨,千金散去还复来!不就是一千两,爷明年必然翻倍地赚回来!
邱洛英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发誓。
江南小镇的一隅,不大不小的一所庄园里,江离正和夫人商议:“一年将尽了,咱们今年早些把庄子的生意盘一盘,回去准备祭祖的事情。去年没回去,族人颇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