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已旧!”
荼小西惊得手里的茶杯都没拿稳,骨碌碌地滚到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来,握着茶杯,不知所措地望着韩夫人。
韩夫人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是的,青衫已旧。看上去她跟雪狼很熟,管雪狼叫老大。她救走了雪狼,打伤了那些人中的两个人,带着雪狼走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环儿和彤儿本来心不在焉。她们对这类江湖纷争毫无兴趣,只爱吟诗作赋,侍弄花草。荼小西的失态使得她们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彤儿若有所思,迟疑地说:
“江大哥,你打听雪狼作什么?你一向很少参与江湖纷争,这次怎么会这么感兴趣?”
江离喝着茶,瞥了荼小西一眼,方答道:
“因为,我此次离家,一路上遇到好几拨人在打听玉罗刹。稍微一打听,那些人或直接或简接,都与雪狼有关。是雪狼告诉他们玉罗刹的恶行及特征。说起来,与在座的一个人几乎完全相符。”
云起说道:“小江,你不是说的荼儿吧?这件事不是辟过谣了么。”
江离道:“辟谣,也只是在咱们这些人中间,外人仍然拿她当玉罗刹。就连那个青衫已旧,与荼儿彤儿都相熟的,也深信不疑,四处追杀她哩。”
荼小西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既没做过什么,就不怕别人找上门。”
江离道:“你固然不怕。奈何他们一起又一起子的来寻仇,你杀得尽?何况你如今是薛家商行的账房,若是因此坏了薛家的生意,你担得起?”
荼小西低下头。良久,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认识什么雪狼,也不曾知道何处得罪了他。既然此事是雪狼引起的,我就去会会他,对此事作个了断。”
啪!啪!啪!
江离冷冷地拍了几个巴掌,语带讽刺:“说得好!去会会他,作个了断。敢问荼女侠,你对雪狼了解多少?他武功如何,性情如何?他因何栽赃陷害于你?”
韩夫人叹了口气:“唉。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你的威风。我那夜所见,围攻雪狼的十来个人,随便哪个都比与小江不相上下。如此尚且胜不了他。且他还有许多帮众,你独自一人,如何取胜?届时数百人围着你,你轻功再好,只怕也派不上用场。”
众人闻言,皆吃了一惊。荼小西几乎没有功夫,只是轻功较好罢了。
环儿道:“我们不与他格斗。找个机会,与他理论,还不成么?”
江离闻言,嗤的笑出声:“丫头好天真。你觉得这样的江湖大佬,会是讲理的人?——你几时见过狼讲理了?”
环儿吐了吐舌头,退后一步。云起却道:
“环儿说得没错。怎见得雪狼就是不讲理的。荼儿不认识他,那这里面就肯定有误会。或许真的玉罗刹长得跟荼儿有几分相似吧。咱们跟他讲理,讲明白了,不就没事了么?”
韩夫人笑着放下茶杯,说道:“怪道老云常说,环儿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刚还说环儿天真呢,这下找着根源了。
老云,你整日舞文武墨,哪里知道江湖人心险恶。别的不说,你问问你这徒弟,和你想的一样简单不?”
说着,纤纤玉手轻轻一抬,指向荼小西。
荼小西正凝眉思索。众人的话,各有各的道理。但她直觉,雪狼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没有道理,她的直觉就是这么提示她的。而且她的直觉一向很霸道,很难使她改变看法。
荼小西缓缓站起身,向众人躬身施礼,柔声说道:
“小西谢过诸位好意。此事我尚无头绪,须得静一静,理一理,再决定如何解决。”
云起道:“好孩子,你且去吧。若有用得着我老人家的地方,直接来寻我就是。”
荼小西点点头,转身出去了。这里众人又略议论了一会儿,便把话题岔开,说起别的事了。
墨鸿抱着一沓纸,慢悠悠地走进书房,环视四周,问道:“荼姐姐在哪里?”
江离笑道:“你荼姐姐早走了。你这孩子,年轻轻的,行事作派跟老云有得一拼,慢腾腾晃悠悠。”
云起道:“像我有什么不好,心宽体胖。”
春嫂恰背着一篓茶走过书房,闻立扑哧一笑:“罢了,云师!你说别的尚可,心宽体胖,就你这样的,浑身没四两肉,还好意思说体胖?”
云起嗔道:“你这孩子,叫你读书你不肯,还爱挑刺,却不知挑刺挑得没道理,还在那里得意呢。心宽体胖,是说人的内心宽广,外表就显得平静安详,哪里是胖的意思了!”
众人皆是一笑。春嫂撇撇嘴,背着茶叶走开了。
至晚间,环儿将要休息时,见云起书房还亮着灯,遂走去催他:
“师父,都这时候了,该歇息了!”
云起抬头,向窗外望了一望,问道:“你适才进来时,院子里有什么动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