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诋毁?邱阁主诋毁他人名誉的时候,就觉得理所当然,别人对你的质疑,就容不得了?”
青衫怒目相向,若不是玉竹夫人拉着,她早就动手了。
邱洛英没料到青衫已旧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原本以为,荼小西是个无足轻重的人,那些话他也是随口一说罢了。可是引起青衫已旧的暴怒,却不好收场了。
其实在青衫已旧看来,荼小西的确是无足轻重的人。只是她今日被雪狼和雪媚娘刺激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邱洛英正好撞在了风口上。
也是邱洛英信口开河,无端揣测,恰逢着青衫已旧对雪狼的为人产生怀疑,调转了风向,所以才将怒火转迁。
玉竹夫人见状,便说道:“小妹情绪不稳,请邱阁主见谅。小院素日只有在下一人居住,邱阁主不便久留。改日择机备酒赔罪。”
邱洛英见主人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说什么,拂袖而去。
邱洛英懊恼极了。他最近特别倒霉。酒庄的事情好容易摆平了,赔进去不少字画古董,虽没赚多少银子,好歹是把摘星阁的名声保住了。
其实他对于玉罗刹的事,并不上心。自去岁认识荼小西,他便知道她不是玉罗刹。他此次来潇湘古镇,多半是好奇,再则也想在江湖新生帮派中给摘星阁扬扬名气。谁料这雪狼谷尽是些乌合之众,实在是大失所望。
更为恼火的是,他与青衫已旧分道扬镳了。青衫已旧的江湖影响力甚广,一朝反目,以后就在许多方面少了些助力。虽然他自认为摘星阁无须助力,但是,朋友多了总是好事,朋友少了总是不高兴的事。
一路上遇着些雪狼谷的帮众,有的认出邱洛英,对他出言不逊。邱洛英也顾不得江湖地位,直接将对方打倒。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反正自己这一腔怒火,也得找个发作的地方。
邱洛英在镇外码头上,又看到了那双清亮的眼睛。这一回,眼睛的主人没有戴红带子,倒是穿着普通人的短衫,混迹在码头工人群中。可是他那刻意抹黑的脸,出了汗之后透出来的红晕,看着跟别人还是大不相同。
邱洛英自然认得出他是荼小西易了容。他微微笑了一下,向那艘货船走去。一番商讨之后,订下了个船舱。悠哉悠哉地躺下来,心想,到了水上,我再捉你个现形,看你往哪里跑。
荼小西混在人群里搬货,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早看出邱洛英的意图,却假装没看到他。在搬最后一趟货的时候,上了另一艘船。两条船都是同一个船老板,开往不同的方向。
邱洛英在船上睡了一觉之后,起来四处查看,却不见荼小西。几经打探,才知道还有另一艘船。他苦笑着摇摇头:是这丫头太精明,还是我低估了她?
然而船已经开动,不可能调头。邱洛英见迎面有条小船划过来,便飞身跃了过去,把小船上的人吓了一跳。
讲明来意,又给足船费,小船上的中年夫妻忙收拾出船舱给他用,并按照他说的路线行驶。饶是如此,邱洛英还嫌慢,半路上又搭上顺路的官船。
荼小西正靠在船帮上,悠哉悠哉地看风景,跟船夫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忽然看到旁边的船上跳过来一个人,荼小西早认出是邱洛英。趁着船老大带领众人上前盘问,荼小西悄悄退到船尾,跳上邱洛英刚才下来的船。
待邱洛英和船老大谈妥后,把整条船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荼小西的影子,鼻子都气歪了。一番筹谋之后,他又赶上另一条船,顺路追过去。
荼小西早换了陆路,也另换了装束。邱洛英一路追赶,总是略慢一步。荼小西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荼小西坐上一辆装着稻草的马车,再一次险险地甩开邱洛英,她心想,不能再这样跑了,这样早晚会被他抓住。
虽然拿不准邱洛英抓到她后会如何对待她,但那终究不会是一件开心的事。荼小西躺在晃晃悠悠的稻草堆里,看着天上飘飘荡荡的白云,叹息一声:只好如此了。
主意拿定,荼小西跳下马车,认准方向,朝白云山庄去了。
荼小西赶到白云山庄的时候,暮色已浓。山庄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莫名地让她觉得安心。她来到环儿和彤儿的住所,里面空无一人。她又到了云起的书房,见里面隐约有灯光,并无人影。
荼小西犹豫了一会儿,推门进去。屋子里只有墙上挂着一盏灯,看来人并未走远。书桌上依旧零乱,堆着各种纸张。荼小西忍不住着手收拾着。
一张信笺飘落在地。荼小西弯腰捡拾,把它并在一堆纸里。不经意地一瞥,恰看见“罗刹”“荼小”几个字眼,欲拿出细看,门外脚步声近了。荼小西闪身躲进书柜后面,屏息而立。
“师父,您慢点。黑灯瞎火的,让您在屋子里等,您偏要出去,这要是扭了脚……”
这是环儿的声音。
“不妨事。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我出去走一走,省得坐在这里心神不宁的。”
这是师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