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晨,弥漫着淡淡的凉意,温凉的阳光透过一层薄雾,斑斑点点地在嘉定实验中学的门口留下光影。
昨天半夜才刚刚下过雨,地面还未干透。
封禾小心翼翼地从家里接送的豪车上下来,绕过地上小小的水洼,踏进了校园。
耳边都是三三两两的嬉笑交谈声,封禾莫名觉得烦躁,于是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小禾!早上好啊。”封禾腿还没倒腾几下,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力气毫不收敛地拍了拍他的肩。
封禾都不用侧目去看,就能想象到郑念阳那欠揍又贱兮兮的招牌笑容。
“你手劲收着点是会死吗?”封禾还是没忍住朝对方杀去了一记眼刀。
“怎么了,一大早上的,吃枪子了?”郑念阳敛了敛笑容,语气调侃。
封禾还没回话,郑念阳语调一转,继续说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你那个突然进门的弟弟啊?我听说他就在我们隔壁附小读书。”
“你知道了还问。”封禾没好气地回复,大步流星地往教室赶,丝毫没有管身后着急忙慌叫唤“等等我”的郑念阳。
封禾提起那个莫名其妙进了封家家门,身世不清不楚的便宜的弟弟就烦。
事情还得倒带到一个星期前。
封家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户,但是也小有资产,有个小公司。
封父封川因此借着工作原因,三天两头的不着家。
在封禾生日过后,封川连着三天没回家,而后回来那天带回来了一个小孩。
封禾记得那是个雨夜。
封母傅黎得到老公回来的消息,拉着封禾在餐桌上等人回来一起吃饭,一等就等到晚上十一点。
就在封母觉得封父不会回来时,别墅的门开了。
傅黎连忙推搡着封禾去起身去别墅门口迎接。
封禾不情不愿地起身,一句爸爸还没叫出口,便看见了跟在封父身后瘦小的孩童。
惨白的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封父的脸,也让封禾看清了封父身后孩童的脸。
小孩很瘦小,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长长的刘海半遮掩住了眼睛,脸色白得吓人,鼻梁很挺,唇色很淡,整个人看起来阴郁又封闭。
“哥,哥哥好……”小孩在封父的鼓励的眼神里,轻轻开口:“我是……贺……”
像是捕捉到了封父微微蹙起的眉头,小孩慢半拍地想起来自己改了姓,声音更加低了,他改口道:“……封,封止行。”
“他是谁?!”比起封禾的质问更先出口的是封母的歇斯底里:“封川!他是谁?!你不是说了,你永远不会乱搞,永远不会把外面的人带回来吗?!我问你他是谁?!!”
封禾记不清,那天晚上封母和封父吵了多久,他只记得自己站在打开的门前,和那个忽然出现的“弟弟”默默地对峙到大雨停歇。
小孩没有抬头,也没有踏进家门一步,宛如一尊被遗忘的,立在原地的雕像。
他是那样的无助又可怜,让封禾说不出恶毒的话来。
那时的封禾永远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会给他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变化。
……
“大少爷。”一放学,封禾就在校门口看到了接送他的李叔,然后他一抬眼就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车门敞开的车里的封止行。
封止行穿着隔壁小学蓝白相间的校服,眉眼还是和初见那天一样乖顺地低垂着,看上去弱小又可怜。
封止行来封家这么久,一直是这副鹌鹑模样,不怎么说话,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待在角落里眉眼低垂。
封父倒也心大,一点也不怕自己和封母找封止行麻烦,又和以前一样隔三差五地不着家。
或许封父吃定了封母是个对孩子下不去手的妇人,也知道他是个没什么出息和脑子的小孩子。
所以才那么放心地把封止行丢在家里。
“他怎么在这?”封禾想到这里一阵不爽,扭头问李叔。
“这……”李叔有些为难地搓着手,他只是收钱办事的司机,也管不了有钱人家那么多事,只知道两个都是少爷不能得罪,才……
“是我让李叔等哥哥的,我怕他来回跑会麻烦……”封止行见状,抿了抿唇总算开口了,虽然扭过了半边身子但他还是不敢看封禾,眼睫微垂着。
“谁让你叫我哥哥的?谁是你哥哥?”封禾见人开口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人,气性大,毫不遮拦地开口:“怕李叔麻烦就别让他接送啊,自己走回去啊,本来和你一起上学就够烦人的了!”
封止行低头咬着唇,没有回话。
封禾看他这窝囊样更加来气。
要是封止行和他吵两句让他发泄一下还好,现在这样搞得他有多尖酸刻薄一样。
李叔看气氛不好,连忙打圆场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