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阵剧烈地震动,将沈清浅从睡梦中惊醒,她幽幽睁开眼,眼前是个狭小的,陌生的空间。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身子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醒了?”
沈清浅转头,循声望见了慕容妄温柔的眉眼,亦看清了周围所有。
她在一辆加宽的马车上,身下垫着厚厚的毛皮,身上盖着锦被,车厢里甚至还薰着熏香。
若不是慕容妄就在身边,她都要怀疑自己梦游了。
“我怎么会在马车上?”
慕容妄将一件貂绒的披风盖在她身上,“浅浅,我们在去孤州的路上,你高兴吗?”
“去孤州?”
沈清浅一惊,伸手卷起车窗帘子,往外一看,外头全是山峦密林。
“我睡了几天?”
“五天。”
沈清浅看着他,心中思绪万千。
都到这个地步了,若她还猜不出来,那她就不是沈清浅了。
“那酒还真厉害。”她自欺欺人道。
“那我们到哪了?你离开京城可以吗?”
慕容妄知道她已经猜到了所有,却配合他继续演戏。
他的心像裂开了一样,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寒彻骨髓。
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我把朝政交给了慕容毓和叶既明,江风会假扮我上朝,我们身边的人我都一个人都没带,没有人会发现问题。”
“那就好。”
沈清浅重新躺了回去,眼睛望着那飘动的帘子。
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说路上的巨石已经移开了,马车可以继续前行。
慕容妄下了一道指令,马车便开始继续向前行进。
“那我们多久能到孤州?”
“若没有遇到大风雪,一个月就能到。”
“到了孤州,我们再去爬一次山好不好?”
“好。”
“还得去我父亲的墓前磕个头。告诉他,我们成亲了。”
“嗯。”
像是两个行尸走肉的人在聊天一般,两个人的声音都听不出平仄。
“要看看风景吗?今日天气晴朗,可以骑马。”慕容妄提议道。
“我有些累了,还想再睡一会。”
沈清浅拒绝了,转身背对着慕容妄躺下,整个人埋在锦被里。
“好,那你再睡一会,我在这守着你。”
慕容妄温声回道。
沈清浅的眼泪无声落下,她不敢发出声响,也不敢动弹。
一动不动地侧身躺着,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下唇很快要出血。
铁锈味和着泪水的咸,酿成一股让人痛不欲生的苦涩。
慕容妄亦不敢看她,连她的背影,他都不敢看,只能撇开头,任由自己湿了眼眶。
他望着自己垂落的白发,心中苦笑不止。
原以为上回,已经是天底下最残忍的折磨,竟不知,这世道还能造出更无情更残忍的分离。
……
在接下来的行程里,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捅破那个秘密。
沈清浅表现的十分期待,像是所有新婚妻子一般,每天都笑吟吟地看着他,不放过任何机会拥抱他,亲吻他。
慕容妄将这趟旅程安排的妥妥帖帖。他们带的人不多,但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惊扰,沈清浅知道,在他们前面已经有一支大部队扫清了障碍。
白日里赶路,夜里两个相拥而眠,在月光下接吻,在寒风中互相取暖,若是可以,真想缠绵到死。
原先只觉得漫长枯燥的长途跋涉,他们却觉得走的太快了。
太快了,怎么可以这么快?
慕容妄动了放慢速度的想法。
却被告知,若是晚一天,极有可能会碰见大风雪,会被困在前往孤州的深山里。
看,老天从来都不站在他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