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如常行进,一个月后,在一个阴沉沉的傍晚进入孤州城。
沈清浅下马车的时候,望了望天,开玩笑道:“向导说的不错,我们要是再晚一天就要遇见大风雪了。”
慕容妄也望了望天,“下吧。正好,让我在你窗下给你堆个雪人。”
沈清浅笑了笑:“一个不够,我要三个,两大一小。”
慕容妄没有多想,点头应下:“好。”
他们住进了孤州军营,原先沈清浅住的旧房子也已经修缮备好。
孤州军营已经换了好几拨人马,沈清浅熟识的战死的战死,回乡的回乡了,已经看不到一个熟悉的脸孔。
刚安顿好,孤州军营上下几位将军便来向慕容妄请安,说了几句话,慕容妄便随他们去了议事堂,出门的时候,那几位将军神色都很凝重。
沈清浅没有多问,转头与前来陪侍的将军夫人吴嫂寒暄了起来。
“吴嫂知道我们之前的人马安顿在哪里吗?”
吴嫂不知道沈清浅的具体身份,但知道他们是从京中来的贵人,不敢懈怠,如实回道:“住在军营东面。”
“他们是不是还带了个犯人?那犯人死了没?”沈清浅随口又问道。
吴嫂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含糊道:“这个我也不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早上来了一批人马,驻扎在东面。具体什么人,我也不知的。”
沈清浅岔开了话题,“镇上的大集几日一回?”
吴嫂放松了一些,“夫人来的正巧,要落大雪了,明日是最后一天集。需要什么,夫人跟我说,我明日让人去集上备齐了。”
“好。”
沈清浅又与她寒暄了几句,便露出困乏之态,吴嫂见状起身告辞。
天黑掌灯时分,慕容妄还没回来,沈清浅披上厚厚的斗篷,打着灯笼往军营东面走。
应是得了慕容妄的命令,侍卫跟着她,却没有阻止她的行动。
这么多年过去,军营的人换了,但是地形和布局却是一点都没变。
沈清浅从小在这长大,对这里了若指掌。
军营东面是伤兵营和军医处。
沈清浅径直走向军医处,军医处黑着灯,但门口守着四个侍卫。
那四个侍卫没有出声,却在见到沈清浅之后立即低头跪倒。
显然是京城来的,知道她的身份。
“我能和他说几句话吗?”沈清浅道。
侍卫有些为难,互相看了看拿不定主意。
沈清浅又道:“我不进去,就站在门口,只要他能看见我就可以。”
门口的侍卫这才起身打开了军医处的大门。
谢无憾躺在军医处的木榻上,他本浑身是伤,又从京城长途押运到此,已是奄奄一息。
但慕容妄不让他死,到了孤州大营又让人处理了一半他的伤口。
那些大夫拿刀剜他的伤口,刮他的骨头,却不给他上药。
慕容妄恨他,所以这般折磨他。
他认,所以他没有任何反抗。
谢无憾躺在黑暗里,任由身上的疼痛吞噬撕扯自己。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房门打开,一丝微弱的光照了进来。
谢无憾缓缓扭过头,看向光传来的方向。
沈清浅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灯笼,那光便是从这灯笼里传来的。
“谢无憾。”
谢无憾听到她的声音,麻木的身体突然剧烈疼了起来。
“对……不起。”